首页 -> 2007年第3期

冯晏的诗歌(6首)

作者:冯 晏




  安静的内函
  闹累了,想找个静的地方
  其实没有,所有的地方
  都有活动,只是在对比中
  有强弱之分而已,只是
  分外表和内部的差别而已
  比如森林,没人走进时
  比城市繁荣,植物耳语
  昆虫吵架,发现猎食目标的蛇
  安静地可怕。还有
  那些大动物,绝对的暗处,
  绝对的稀少,静到份儿上
  才能被人发现有威胁
  回过身比比,其他的恐惧
  要小多了,小到没有生命危险
  小到一声耳边的惊喉
  小到一个相思的人
  看上去像一枚蔫了的葵花
  
  安静本身是虚假的
  只要别人还能找到你
  只要自己觉得还在等待
  躲在哪里都没用
  家,在我独自回去之前
  花儿忸怩。空气顾盼
  书架,桌椅至少也要发出
  干燥的抱怨声。还有酒
  在灌进瓶子以后
  在还没被喝之前
  闷在器皿里,可谓是
  静的典范。后来呢
  那些多讲话或者乱晃的人
  是因为用酒点燃自己
  物理变化,身体化做了火炬
  (李白化做了诗篇)
  
  我,总是在比酒安静时
  想写诗。写诗
  就是想说的更多些
  有更多的人反映
  攀援博尔赫斯,叶芝
  那些老年的诗句,走进
  他们的感觉深渊
  是一件很费劲儿的事
  所以,独自坐着
  确实不能说:这就是安静
  最活跃的物质该动没动
  这与结婚后,又暗恋上
  捷克,情形比较接近
  2006年
  
  在忙
  
  我的圈子一直有来世的人
  空的形象,蒸汽一样在我
  与朋友之间摇曳。我们都觉得
  抓住过他们的胳膊,晃起来
  犹如童年晃过的老杨树
  
  一直在忙,远在的空间
  就要变成忙的主业。叶芝
  19世纪的爱情,如远古彩陶
  在空气中漂亮的浮现
  确定的目标,常常比网上
  还要虚拟,想像弗洛依德
  在现场给莎乐美讲伤感解析
  
  这忙中的一天天,萨特
  从喜欢书到变成书,最终
  被安静的摆放进书架里
  我是为了什么?几年来
  
  浩淼的沉浮伸手去抓
  除了薄雾,云的形状四散
  书里书外,围绕搏尔赫斯
  的迷宫认真旋转,直到中年
  依然解不开禁欲的维特根斯坦
  
  清晨,每天路过长江路
  省政府,或者经过火车站
  到另一个区的索非亚教堂
  路挺远,了结的却是小心愿
  途中,宁愿水果一样平庸的
  被挤着。一年又一年
  忙,是为了不让时间烂掉
  小蜘蛛翻越大沙丘,这就是
  天国之门的距离。一只羚羊领悟在
  穿越西藏的路上,已经很幸运
  2006年
  
  冬天之后的幻影
  
  冬季之后的季节,能否
  借万物复苏之际
  显得再凌乱一些?凌乱的
  像一个正被预谋或破败的
  阴影笼罩的王室
  众草摇曳、生物萌动
  混杂着刚刚冰释的泥泞,发出
  水流和冰凌撞击的沙哑声音
  
  我愿在这样的背后藏起一段
  还有情。枯萎如植物的种子
  它什么时候落人冻土
  像一枚果核,与融化的冰水
  在泥土中欣喜相遇
  它们互信互悦融于一束
  有一块被身体的气味
  浸润过的玉石,携带着
  太阳在沙土中留下的体温
  它还要继续经过胴体
  经过汗渍,接住激情脱落的细胞
  像被层层虫卵覆盖
  直到这块玉石变得
  不愿意再回到环境的初始
  
  争相显露另一个新的完整
  这就是春季。这里不仅包括
  要从土地里走出来的
  一个个晶体,多像衣服上
  镶嵌的一些亮片
  折射的光点犹如银色的钱币
  性格想要从塑的那一刻
  路边就立起了春天的新桅杆
  想系到风筝身体上的那根长线
  要完成在春天束缚飞行的
  信念旅程,这有多么奢侈
  我会在风筝上被放飞多高
  坠落多深?长发在生长中
  会经历几个时代的发饰
  审美会不会一成不变
  
  空中有一朵飞絮,上下共拥有
  太阳光线的魔幻距离
  飞絮的影儿遥远而未知
  飞絮的形状刺痛而细腻
  飞絮是空气里的空气
  是情里的幻影,灯儿的罩
  是夜晚寻根的飞灵
  在被水雾弥漫的时日里
  有几根鱼刺穿透表面
  流下的一个个细孔
  那么适合呼吸。伸展的身体
  如盛夏的叶子,风儿
  是无法把这一切吹落的
  那原来秩序的背景
  像古老的海平线沿岸
  它们都无法来到我幻影的天边
  梦醒在今晨,风儿只是
  加大了窗棱的声音,也加厚了
  台面上飘落的沙尘
  我的思依然被种植在梦里
  依然在幻影的叠印中波光粼粼
  
  与我有关的越发接近于
  平和与普通,这是时间的流水
  划过后我自身的变化
  已经被圈定的这个现在
  有点像怪异的鱼儿
  缺少鳞片但十分漂亮
  它游向一片神秘主义的
  水草群,那里犹如蝌蚪的墨字
  在幻影中跳动,姿态
  醉蚁般令人迷惑。还有他
  时间的编码排列到了我的缘
  在忧郁的水中我依靠暗示
  让自己的身体慢慢浮起来
  去作一个灵动的新定义
  依然是在我幻影的房中
  挂满的风铃是成群的萤火虫
  同时煽动的翅膀。有一种
  现代音乐的节奏凌乱而有序
  我是否在平日,就寄予
  这样玲珑的情致已久
  回过头,身后的小路还印着
  我已走出的碎网般的绿荫
  2003年
  
  复杂的风景——致维特根斯坦
  
  你思维的轨迹,犹如
  成群蚂蚁爬过的
  白色细沙,惊人的密纹
  足够我用破解密码的焦虑
  去观察一生的。有多少
  酷爱哲学的学友,蜗牛般
  正在你的垄上穿越
  他们选购与你有关的书籍
  有点像建筑房屋的工匠
  一样辛苦,尽管这样
  谁也无法确定,再过数十年
  能抵达你思想的哪里
  如果寻求复杂之最的美景
  是不是遇见你的名字足已
  你具有认识上凸出
  和凹陷的极至,已经为
  常人注定了超越的屏障
  我的方向,都是在比较中
  确定的,橘红色的地平线
  像玻璃后面被拉上的纱帘
  看不清,本身就是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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