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黄芳的诗三首等

作者:佚名




  黄芳的诗三首 黄 芳
  
  (广西)
  注定
  为什么偏偏是你和我?
  1998年,我抵达预言。
  1999年,你被风暴所颠覆。
  
  你从身上抽出最痛的一根骨头,
  重生一个我。
  你期望自己疼痛的夜晚,
  我也泪流满面。
  
  我用最安静的词汇描述玫瑰,
  用玫瑰上的水滴,描述奇遇。
  ——无论错漏或损伤,
  时光有多卑微爱情就有多尊贵。
  
  这一切注定只能是你和我——
  1998年,当我被不可避免的预言击中。
  1999年,当你在一场风暴里彷徨低伏。
  
  正午的阳光
  
  ——献给女儿的第N首诗
  一定是细细的,暖暖的。
  
  在正午的草地上,悄然贴近。
  一个女人在跳舞。
  
  她的舞伴,是不满4岁的女儿。
  她们从草地的边沿到中心,
  ——从光阴的边沿到中心,相拥又分开a
  
  她们的眼睛,彼此追随,旁若无人。
  阳光下,女人的蓝裙子随风飘动。
  女儿的红花衣,要飞起来。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正午阳光的到来,
  带着细细的,暖暖的幸福。
  
  一直很安静
  
  “你一直很安静。”
  你来的第一晚,风很大。
  我来不及辨别方向,
  风中的声音,轻轻地打开某个词汇暗中的深度。
  
  很久了,我失去了所有的能力:
  观望。悲伤。一只手抓住风中飘落的木叶。
  ——我陷于某个深不见底的泥淖之中。
  
  “你一直很安静。”
  你来的第二晚,风渐渐地远去。
  你用温暖的手按住厌倦、离别。
  ——按住生活压下来的沉。
  
  多么轻的端详啊,我在你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听到了生命里最温柔的低音。
  我返回了最初的纯净。
  
  丁燕的诗六首 丁 燕
  
  (新疆)
  我因苍老而温柔
  
  新鲜的嘴唇透明的皮肤
  没有一根体毛的肉团团
  我的儿子
  我如此迅速衰老的躯体
  曾被你征作来世界的甬道
  如果我自私,为了我的美丽
  坚决拒绝这项工程
  就可以捂住衰老的鸣笛吗
  多少姐妹,都试图这样
  遮遮掩掩。三十已过
  还装得像处女,笑不露齿
  如果男人还喜欢女人
  就一定能看得出
  我那因苍老而温柔的笑容
  依旧充满了性暗示
  
  家属院
  
  我成了家属,住在家属院里
  破衣烂衫,蓬头垢面
  有时,手里拎一袋馒头
  或者,拽一个小孩
  穿过草绿色的栅栏
  遇到一群穿草绿色裤子的老太太
  和另一群草绿色男人在说话
  她们是他们的家属
  但她们都拥有战斗的绿军裤
  而我像个姨太太
  没有革命,却有了私生子
  低着头,惟惟诺诺
  家属院里处处都是眼睛和纪律
  我自投罗网,住在里面
  像一只飞向电灯的蛾子
  
  日常生活
  
  中午是要休息的
  周六是要玩耍的
  如果没有领导的指示
  我们就安排自己坐在电视机前
  成为一个忧郁症的患者
  那可真是“自由”惹得祸
  还有鼠标,不摸不行吗?
  最好摸芹菜,摸扫把、乳房
  或者躺在浴缸中泡着
  不能让自己在闲散的时间里酥掉
  像青蛙或者像饼干都不好
  表扬自己,安慰自己
  这一天,给自己一个说法
  倒下去的时候
  快活得像一床傻乎乎的棉被
  
  旧衣服
  
  我不能把它们随便扔掉
  它们丧失了炫目的花边
  颜色变得灰暗
  依旧保暖,可以穿
  上小学之前
  我一直穿着补丁裤子
  吃发糕,喝包谷面糊糊
  好日子才过了几天
  女人就开始嫌弃那些旧衣服
  似乎只有清理完这堆东西
  她们才配获得成功
  没有了旧衣服的女人
  像一个模特
  裸露着,裸露着
  总在寒风中渴望更美的衣服
  来遮蔽敞开的羞处
  
  谁的现场
  
  读一本书,读着读着
  仿佛到了那书的现场
  苏州、兰州和夹边沟
  我确信我已在那些现场
  而那些真实经历过事件的人
  多么善于遗忘
  才过去几年,十几年
  几十年
  我现在开始的心悸
  从那时一直延伸过来
  仿佛时空中的一根电话线
  接通了我的心灵
  作者的声音,何其微弱
  作家的营销,何其惨烈
  
  游戏
  
  大人没有游戏
  除非上床做
  小孩也没有游戏
  除非和大人一起做
  他如此孤独
  将书塞进床头的夹缝中
  拽我起来
  取出书
  他早已会做这些
  不过是想和我一起玩耍
  我取出书的时候
  他双手抱拳
  点头微笑:
  斜斜!斜斜
  
  唐果的诗五首 唐 果
  
  (云南)
  要作坏人
  要作坏人。就作高高的坎
  横亘在你必经的路上
  你不能视而不见
  更不能说,你从未见过
  
  或者你身手矫健
  飞身跨过
  在你跨过我的时候
  你已把隐私大白于我眼睛之上
  
  或者你掂起你的三寸金莲
  踩着我的肩头而过
  你踩斜了我一幅好肩膀
  我顺势数清了你有几根软肋
  
  你们会不会想那些被你们遗弃的小东西
  
  我曾经遗弃过一只猫—可爱的小
  东西
  它屡次抓伤我的孩子
  在我遗弃它的时候,它还抓伤了我
  当时,我把这称之为报复
  那现在不说报复,就说本能
  像一个落水的人抓住最后凡根救命稻草
  它撕开的几个血淋淋的大口子,让
  我记忆犹新
  我不后悔遗弃它
  因为包括我自己在内,随时准备着遭人遗弃
  只是在路上看到小猫
  我便会想到它——那只被我遗弃的猫
  现在在哪里,它的爪子是否还那么锋利
  它受尖爪子之累
  被人遗弃在偏僻的角落,共计几次
  
  两只犀牛
  
  两只犀牛在锁骨林立的笼子里
  用她的惊愕和唾液喂养
  
  要它们要倾听,一只拉下左耳,
  一只拉下右耳
  它们要疑视,一只眼睛朝南,一只眼睛朝北
  它们要诉说
  牙齿楔人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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