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叶丽隽的诗(9首)

作者:叶丽隽等




  风继续吹
  
  从群峰中涌出
  越澹真岛、过长桥、临湖听水
  我想我和风
  已互为一体。吴山脚下
  叫上一份米酒
  这粗陶的器皿,让人喜欢
  给自己斟满,当空举起: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你是否听见,喉头
  滚动一声?你野蛮起来像个土匪
  当我喊出“疼”,冷淡已然出现
  并非因为此刻,并非因为你
  这悲哀早已成型……风继续吹着
  嗨,等我喝完这杯。放弃
  意味着更大的勇气——
  如我今日
  不画画,不写诗,不怨恨,也不爱恋
  如果我安静下来
  如果你安静下来
  风会吹送,我们相遇的瞬间
  我停留在那里,很轻
  失去了任何形式
  
  幸福的人—给心木
  
  你的门上,应该插着菖蒲和艾草
  你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天地节气里
  摆弄一些石头。脸上依然是
  我们少女时,一起躺在黑暗里听音乐的神情
  一一安静,而又永不知足
  唉,都这么多年了
  你还是没有离开自己的内心,你这个
  幸福的人哪一一
  我想来看你。我想走出这些山
  穿过一条江、两条铁轨
  和偌大的杭州城,来看你
  当然,我要先穿过这场梅雨
  它在窗外,已经两天。屋子里
  光线黯淡,字迹也变得模糊
  
  有赠——给谢君
  
  如你所说,梦是永无止境的
  那么,生活也一样。它是葡萄
  艺术则是葡萄酒。那么
  艺术也是永无止境的,甚至因酿造
  而更加地多义和丰富。可是你才不管这些呢
  你时不时地,单纯而执拗地宣布着
  新的诗歌道路。你骑着木马
  掠过了月亮的尖叫
  冲向你所认为的永恒和无限,你勇敢得
  让我羡慕,真的。这些日
  雨水围困了我,诗歌越写越淡。我怀疑
  “那身体里的碎浪”
  我是否打开
  
  南方之夜
  
  暮色晃动起来。你轻轻
  按捺住胸口
  
  一群孩子跑在晚风中,继续着
  古老的游戏:“我们都是木头人,
  不会讲话不会动……”
  
  呵,那是多久以前
  扎着羊角辫的
  小小木头人啊
  躲在高高的麦秸垛后面
  双手交叠,一动不动……
  
  伙伴们的声音渐渐远了
  夜色越来越深,你知道
  没有人能够找到你
  只有星星还在天幕上
  只有星星,静静地闪烁着光芒——
  
  它们走过了亿万个光年的旅程
  走过了你孤单的童年
  和彷徨的青春岁月,也许
  仅仅是为了抵达
  这个南方的,潮湿的夜晚
  抵达你轻轻按捺住的胸口,归于宁静
  
  鸟巢
  
  我听见那永不衰竭的鸣响
  有时是在梦中
  野鸽子
  还是灰喜鹊?布谷或黄鹂?
  呵,请恕我迟缓,无法
  将它们一一分辩。昨日坡上
  我碰到一个沾满稻草的人
  仰着头
  站在一棵大树底下
  嘴里发出各种鸟叫的声音
  咕咕咕,布谷布谷
  子归子归子归子归
  
  梅坞河畔
  
  “带我走吧……”
  在小港湾后面,她的轮廓清晰起来
  梅坞河高高涨满
  河水将陪伴她夏日的旅行
  而梦幻使人消瘦。米酒
  夏日之光,以及
  多水地区的飘荡……“带我走吧!”
  她哽咽着,那翻滚的惊雷
  恍若流动的波光
  悬浮于梅坞河上空
  
  江北来信
  
  我已北上,过了长江
  你还好吗?
  带来的六株桔树没能成活
  南方之桔,“生于淮北则为枳”
  果不其然啊
  这里有时风沙吹拂
  不辨万物。我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
  东方南方西方北方
  甚至天上
  我对着每个方向都吼了吼
  可是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总会结束的吧
  我等待着。万事都会有个尽头
  有空就去小屋看看
  那儿留有我的许多痕迹
  
  慢人
  
  阜山小镇里,溪水总是潺潺有声
  树木葱郁
  它们随着蜿蜒曲折的流水
  走进了每个人的梦境
  我在这里。又是夏天
  在树阴底下席地坐着,轻轻喘气
  冰镇啤酒渗出了细密的汗滴
  “你为什么害怕?”“我不害怕。”
  一本书从回忆里掉了出来,不可避免地
  有些湿润。溪水已经漫过了石板桥
  那里的颜色显得深了
  蝉鸣戛然而止
  哦,我在这里,也许很快就要诞生
  
  一忆
  
  他的声音从枫杨树后面传出来
  他重又出现。去那儿。他说,我们去那儿
  她的手被紧紧地牵着,掌心潮湿
  “你如果是袖珍型的多好啊”他的鼻息急促
  而温热,“我要每天都揣在胸口……”
  她无声地笑了。漫长的等待使她心平气和
  槐湖边的小屋里
  他们也曾彻夜交谈,关于艺术与人生
  那些疼痛、坚持,和形容不出的欲求
  窗外黑暗流动
  无尽的原野上,星星点点的磷火
  随风飘荡着……而在回忆中
  那却是惟一的光亮
  
  卢炜的诗(8首) 卢 炜
  
  雅歌
  
  你轻易划开我沉没了百年的铜茧
  把我救出了深水区
  岂止是720°的惊异
  镜子里的女人是我吗
  像刚刚吃了槟榔
  我开始重新迷恋这座海岛
  
  我终于知道了我原本不该
  知道的事
  假如我什么都不知道多好
  可我还是知道了
  掩住伤口容易止痛难
  现在我还能无动于衷吗
  
  纸牌终究是纸牌
  就算我们一起洗牌也无济于事
  真正统摄我们未来的人还在
  修炼之中
  主啊
  我已没有了力量
  如同一条水草缠身的短吻鳄
  
  退避香草山下
  水的回音,鱼的影子
  沿掌心的纹路四处溃散
  你啃苹果时弯曲着骨折的小指
  你性感的胎儿般迷人的睡姿
  依然卧在我的梦里
  雷电过后,风息浪止
  心灵像沙滩一样空泛而疲惫
  如果再有一次轮回
  我会在高高的牧园等你
  和你一起过冬
  一起继续雕刻属于我们的雅歌
  
  女诗人和她的婴儿
  
  女诗人推着她十个月大的婴儿
  漫步在温渝河畔的东方普鲁旺斯
  乳白色束腰长裙深蓝色婴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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