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湖北《笔架山诗刊》

作者:佚名




  孙慧峰(一首)
  
  夏日清醒的一日
  
  他如此忽略云彩和虫豸,树木纷纷让路。
  阳光瞠目,而树阴学会了移动。
  
  野性、冲动甚至张狂,无外乎把身体唤醒。
  但快乐是尘埃,人的清苦让内心如秋。
  生活老了,身影被比喻为灰烬,
  而夏天不过是一块大花布。
  
  多年来,他终于在她那里找到身份。
  她的安顿将他三十多年的道路删繁就简。
  想像众多,除了湖水就是花园。
  这人间的尤物,以隐忍的悲伤缓慢了落日。
  
  他前来,替她和他关上身后的门。
  我们知道,这人间,只有两个人在一起,
  才言生死,才无生无死。
  
  徐江(二首)
  
  春雷
  
  错过了钟点
  便很难入睡了
  此乃我之人生
  我之诸疼
  这种时候
  就聊一些小小的触动
  以自娱吧
  我愿说说今春的
  第二场雪
  那是临近正午
  病后的我揭开窗帘
  发现外面
  这么夺目的光
  竟来自寒冷
  
  河莉秀给世上最爱女人的男人
  
  有谁爱一个女人
  会爱到想变成她
  有谁爱所有的女人
  会爱到令她们恨
  有谁认同他爱的女人
  认同到变了性去做小姐
  这些年我听到我厌倦的那些糙哥们儿说啊说
  说自己多爱女人女人们又多爱他们
  其实世界上最爱女人的男人
  早就变成女人了
  而且
  玩儿的还是男人最狠的一招儿
  
  刘脏(二首)
  
  理想国
  
  蝴蝶常歇在树枝上
  而金鱼则不会
  有一天
  它们遇上了
  谈一些有关理想国的琐事
  地点也不是在树枝上
  
  我在哭
  
  据说是落花的春天里
  最为寻常的事
  一个男孩趴在马桶上
  聆听另一个男孩的哭声
  这个时候
  女孩在屋外
  刚好走过
  她手捧着樱花
  和屋里的第一个男孩一样
  听见了另一个男孩
  悲伤的哭声
  她于是站定下来
  忘记了走动
  也有点想哭
  
  臧棣(一首)
  
  白桦林
  
  很想知道一头大象
  初次见到这些树时
  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一只企鹅又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
  也许还没等到穿越结束,
  它身上的白色部分就已全部褪变成黑色。
  有过多少只企鹅
  就有多少棵白桦树——
  毕竟,没有谁禁止我们这样联想。
  
  我甚至渴望了解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来到它们近前的?
  你在和谁一起分享敬畏?
  
  就仿佛有些言辞
  我们尽了力却永远也学不会——
  这些树就是绝好的例子。
  
  在它们周围,看得出
  一片红松已被祝福过,
  而一些榛树则像是被念了咒语。
  
  可能的话,一个人最好在结婚前去看看它们。
  我在做笔记吗?我默认了吗?
  我离开它们已经很长时间了吗?
  
  商略(二首)
  
  天性
  
  能做什么呢?听火车,拔草茎
  我幼小的一面跃跃欲试
  在低洼地上踩着镜子走,一直是我的爱好
  那些原本禁锢的,现在都一点点释放
  我要忘记所有的规则
  坐着真正的扫把低空飞行
  我有一个人的王国
  我不要你们,你们的声音和暗示
  我抱紧婴儿样的心
  自在地走向衰老
  
  六月上山
  
  一早上山,露水打湿裤管
  我们是二十个人,或许更多
  我在我们中间,联接着
  我的父辈,和我的子女
  今天,最后一个祖父由我们送回归途
  因此失去一格台阶
  转入死亡的后备名单
  我很荣幸,如此渐渐接近
  接近六月的丛林
  接近高低不一的坟堆
  接近自然,接近六月的光线
  此时清风拂面,云朵颤抖
  浓绿深处鸟啼声声
  
  柴安平(二首)
  
  好东西
  
  没有东西吃呀,黑甜的面包
  小青草都没有吃。
  只有一点的饥饿,她是怎么想的呢。
  红着一双眼睛
  时不时就要流下无声的眼泪
  却仍然看见要有吃的。
  我有些发慌,这些包装好的零食,
  这些垃圾,一定会吃坏
  我的小兔子。
  我们去找小辣椒吧,
  她那里一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还有好玩的东西。
  
  小鲜
  
  去水里找一条小鱼,它的骨头和刺
  都很小,论不上斤两。
  挎着上菜市卖,
  谁把它买回去,花五毛钱。
  卖掉鱼我要去找理发师
  把我的头发剃掉,
  洗头,刮脸,掏耳朵,
  理发师帮我掸拂剪落的断发。
  容颜易老,我就炖一碗清汤
  让你在里面来回游。
  
  匪君子(一首)
  
  然而,这不是她该久坐的地方
  
  然而,这不是她该久坐的地方
  人群散去,长椅一张张成空
  
  她三心二意
  翻阅曾钟情过的诗篇
  耳边辗转的那些字句
  遥远,雾气弥漫
  
  从来都是如此
  不知不觉中,雨声早已歇了
  她还需要再说些什么呢
  
  还能再埋葬些什么,光阴
  便是一座坟茔
  
  即使有人对镜独坐,有人掩面而泣
  从烛光到晨光掩盖了整双脚踝
  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疲惫,让她得以安宁
  得以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