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北京《新诗代》

作者:佚名




  伊沙(二首)
  
  长刺的人
  
  他该算有特异功能的吧
  打生下来身上就长刺
  全身上下长满了刺
  像汗毛一样多
  
  现在他所面临的窘境是
  必须自己拨掉
  身上一半的刺
  才被允许走出门去
  
  因为是一半
  并考虑到他人不长刺
  他才会选择妥协
  呆在屋里拨自己的刺
  
  这是一个怎样的过程啊
  他发现拨刺
  比长刺容易得多
  也没有预想中那么痛苦
  
  就这样
  赤身裸体的他
  拨着自己身上的刺
  像个猴子在捉虱子
  
  敲门者
  
  他给本小区
  送奶兼送报
  他长相如汉奸
  不大讨人喜欢
  
  公历年前
  他就敲过一次门
  问我废报纸卖不卖
  我说容我收拾收拾
  
  过了几天
  他又来敲门
  我说还没收拾
  他说他年前再来
  
  现在我总算收拾好了
  还经历过一次自我批评——
  如果是个编辑登门索稿
  我的嘴脸又会如何?
  
  但却不见他来
  眼看除夕将至
  那一大堆废报纸
  静静地等在门口
  
  看来我注定将怀着
  对一个不相干的
  陌生人的期待
  跨入到新的一年
  
  柏铭久(二首)
  
  湛蓝的天空下
  
  宁静地将心意传送在秋天的祭坛里
  你曾经站立的地方是一座山
  一匹马卸下雕鞍悠闲地甩尾
  但谁配享用
  这万紫千红的盛大祭典
  湛蓝从湛蓝的天空渗透下来
  仿佛回答山顶升起一缕袅袅烟岚
  有幸的人已随祷歌升入天堂
  而我一直站在我们从前相拥相爱的地方
  
  夜晚的眺望
  
  天黑过去泼墨般
  泼墨的天下落满泼墨的乌鸦
  泼墨的猪在泼墨的栏里哼哼
  泼墨的山岭停止推滚岩石上山
  泼墨的涛声一浪高过一浪
  
  泼墨般
  寂静在寂静中咬住忍耐和习惯的牙关
  这是没有门框的岩洞屋
  这是摸索的光亮
  
  将我们现在的看、听、想也泼出去
  泼出的血是热的
  多少年过去 还在那里
  我们守着我们朴素的温暖
  
  三色堇(一首)
  
  对纸的迷恋和恐惧
  
  我仍然对纸的想像和迷恋更加眩目
  我听到了一种类似刀片切割锈铁的声音
  像荷多苓的人体画,目力的神秘观看
  
  诸如此类的细节可能是某种隐喻
  比如翻动书页的声音,拆开一封信的声音
  比如生活中,纸被撕碎的声音
  
  我们跳起,或者等距离的空想
  内心的听觉是被层层折叠过的恐惧
  它在体内最深最痛的地方扩散,结石
  
  冬天很冷,我不愿撕碎自己
  我承认我一直在寻找一个镀金的和弦
  但,在最怕听到的声音背后仍是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