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北京《翼》

作者:佚名




  郜晓琴(一首)
  
  且你的花儿
  
  且爱怕怕的孩子
  且哭一声儿
  
  且你的小肩膀
  雨水的伞骨儿
  
  且你石头哎且你岩头哎
  且汪汪的酒水儿
  
  早晨的时候你收一收骨头
  看到人时又失语
  
  且雾雾的一下团儿
  且你十七八里路地走
  
  你的小指甲蒙了鼓皮哎
  蒙住你止住长
  
  且你哭的泪水细长
  且你的丑脚跟儿哎
  
  树叶儿矮了哇小妹儿老了哇
  你的皮皮皱了哇你的脸蛋儿红了哇
  
  且你的小哥儿上了山坡
  且你的桃花儿哎
  
  且你怕怕的梦儿喂
  且你的指头头冰凉了喂
  
  周瓒(一首)
  
  情人滩
  
  置身在一片风景中,又何必
  在意是谁给了脚下的路一个名字
  这里足够宁静,足够偏僻
  我们猜想同行的人已经落单或随大流去了
  
  隔着一块海子,修葺整饬的大路上
  有巴士驶过,有站台孤立,走马的游人
  观看叫做九寨沟的花,他们看到了几寨?
  更可能的情形是,九寨都装在了数码里
  
  有一阵子,我们也误入其中
  以为随大流反而考验了我们的独特性
  你还特地记录了两张蓝色的水
  它们轮流充当我的桌面,每天的镜子
  
  过后我们听说,同行的人有一位
  认真地把其中一条路称作地狱
  这倒令我们开了眼界:地狱和天堂
  原来只隔着一片水面,难道它就叫忘川?
  
  但没有摆渡者,我们穿过一座木绳结构的浮桥
  当我们歇脚在幽隐的、潮湿的木凳
  当我们闯进满目紫色的野花地,我们停下来
  ——原来我们是为这片风景准备的
  
  沈木槿(一首)
  
  海湾
  
  多年前走上沙滩,
  我陷入无边的
  金色丝绒。
  
  海湾,如唇边
  一把响亮的铜勺子。
  当渴意到达顶点,
  水沸腾。
  鲸在深海如幽人长啸。
  不撼摇人间。
  
  多年之后,我看见
  海面上一些擦亮的色块。
  另一些暗。
  
  潮落,海湾露出更多
  僵硬的颧骨。
  午后,有所察觉的一刻
  犹如瓶颈,
  整个人开始少下去。
  我不能在原地,又下陷
  哪怕一点点。
  
  那么顺着瓶颈
  越往外走,可能越轻。
  直到如盐分
  轻逸地
  析出。
  
  安歌(二首)
  
  屏风上的日本女子
  
  和服上,仙鹤
  出现又消逝
  她步履细细,没有惊动出
  她自己
  
  就是
  
  换一个人上镜,就是
  换一个体位,就是交谈中三泡茶是
  柠檬汁——再浓一些,或者相反就是
  你在蓝色赛车上打小灵通,就是
  我可以隔着被涂成红色的
  防盗墙,隔着爬满它们的绿箩
  看见车水马龙的街头你
  在青绿色赛车上
  从红色运动装中
  冲出镜头,就是
  
  我从你身体里走出来
  离开椅子,就是
  进入你
  
  旋覆(一首)
  
  飞机场
  
  请给我一颗炸弹
  我说
  对头顶上呼啸着的飞机
  
  那个货郎在机场
  和石油基地的路上说
  蜂蜜!蜂蜜!
  
  去年,那个深情的男人
  登机前用装蜂蜜的瓶子
  灌满了汽油
  并在空中点了它
  
  就是头顶上的这架
  甜美地掠过来
  甜美地像蜂蜜咽下去
  轰一下到达头顶
  
  已经没有足够切身的事物
  没有能去造访的事物
  当他登机,当我迎在前下方
  飞机俯冲
  
  鬼鬼(二首)
  
  幸福
  
  植物接二连三地枯萎
  老虎说
  看我的模样
  就不像养花的人
  真正的养花人
  到底是什么样?
  
  花市卖花的那个老人
  拥有几百盆植物
  和七八条狗
  
  那七八条狗
  每天睡在花里
  卖花的老人
  倔强得很
  只卖植物
  不卖狗
  
  我的四分之一人生
  
  你亲爱的狗
  跟你抢巧克力
  数不清的巧克力
  塞进嘴里
  甜蜜得可以让你不得感冒
  用蜂蜜润一润肠胃
  伸展一下身体
  让巴西龟晒晒太阳
  玫瑰花也该换了
  我说
  花瓣都蔫了
  数一数药片
  清理刀片上的胡子
  寻找你擤鼻涕的纸
  你问我被生活套牢了吗
  怎么说呢
  情绪这东西太奇怪
  
  我答你
  这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