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黑龙江《剃须刀》

作者:佚名




  庞培(三首)
  
  运河之夜
  
  这样的夜晚
  和运河平行。黑屋顶,白墙
  暮晚加深的黑里
  阳台有晾晒的衣裳,暴风雨
  远远吹来,但夜还很远
  河水的气息被夹杂在驶经的车辆
  闷热和凉爽之间
  一条白色裤管被吹到天上
  (那场雨可能要到午夜)
  我有时甚至觉得房子在河上漂浮
  前方是何方?河
  又在哪里?
  
  灯
  
  为田野点一盏灯
  为收割后镰刀的寂静和声音
  为静静叹着气的小镇
  弥漫在夜色中燃烧的豆秸
  灰色的烟。宁静锋利的河岸
  摩托车在田埂追赶着夕阳
  夜行人仿佛会被露水挡住,被霜刺伤眼睛
  为树木点一盏灯
  为亡灵点一盏灯
  
  细说万物由来
  
  请秋风再说一遍
  说说我们的湿润,我们的由来
  用厚厚陈年的往事
  纷纷垂落的谷物
  霜降之后的田野多么像露水解开空空的襁褓
  秋天美得如同张张婴儿的脸皱缩
  晨霜过后已不复存在的村庄
  秋天还抬着象形的轿子
  啊,天子迎冬于北郊!
  “赐宰执以下锦”……
  祝苍蝇明年再来!
  明年再来的一定还是那场庭院初雪
  那万物深处的我们的心
  我们的初恋
  
  程小蓓(二首)
  
  孔雀的叫声
  
  工地上的孔雀
  扭着伦巴的屁股,
  搅得建筑物艺术味熏天。
  
  每间屋子里都住着一只。
  哇哇的叫喊声嘶力竭,
  如萨克司嚼着爵士的口香糖
  却吐得满地无后。
  
  理想的种子绝了,
  收起尾巴后的孔雀是什么?
  是鸡。阴暗的心里装不下太阳。
  孔雀的叫声危机四伏。
  
  发梦的苍蝇
  
  滚动的阳光嗡嗡响着落地成仁,
  原本应敞开胸襟接纳为义,
  但蒸蒸日上的是亵渎。
  苍蝇在玻璃上发梦,
  树木颠倒,根在上。
  
  天降压力无限,榨出绿汁
  点点滴下来,潮!湿!
  滴到那儿,那儿就腐烂如泥。
  
  流铁的岁月,做成首饰
  长出铜锈,戴在伪君子的脖子上,
  成为绳索,上吊无梁。
  一座房子修筑两年成了坟墓,
  埋葬一个天大的梦。
  
  桑克的诗(一首)
  
  纪念萨缪尔•贝克特
  (Samuel Beckett,1906年~1989年)
  
  与静默的友谊值得加强。
  与冷漠也是如此。
  嗜眠症,让它的风暴来得更猛烈,
  更难理解吧——
  
  幽默藏入池塘之中。
  惟一的知音是蝙蝠的耳朵?
  不清楚。也许事实就是这样残酷。
  残酷就残酷吧。
  
  没什么了不起。
  顶多,见到粗暴的人躲远点。
  或者索性号召那些谦谦君子:
  是到金刚怒目的时候啦!
  
  没必要惊慌。
  精致的睡裤暗示迷人的创造。
  苦痛从没有减少,反而随着中年
  变得更加清澈——
  
  向软泥楔钉子吧。
  不是向硬石,不是向迷雾。
  应该充分相信软泥
  应该够格描述欢天喜地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