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又见“丑石”“开花”时

作者:谢宜兴




  主持人语:
  
  以诗的形式去述说,就是不让自己的精神寄托被日常生活所遮蔽。我们这一次关注的,是福建的一个诗歌群体、一个诗歌网站、一张从不中断的诗报。
  毫无疑问,诗人,与这个时代有着必然的关系。我们生活过的时代,它的种种信息在每个诗人的心灵中成像,再通过文字表达与体现,便是诗歌了。对一些人而言,心中有话说,就写出来。诗歌,就是这样简单。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述说,生活的片断、瞬间的体验,而非仅仅对生命存在的深刻思索。谁说对生命存在的深刻思考才是诗歌?
  于是,他们走他们的路,我们看我们的现场报道。
  ——莫小邪
  moxiaoxie@vip.sina.com
  
  又是一年春草绿,又见“丑石”“开花”时。
  4月26日至28日,“2007丑石诗会”暨“我们美丽的山海”诗歌活动在福建省福鼎市、霞浦县举行。本次诗会包括研讨会、朗诵会、采风活动。福建省文联、福鼎市委、市政府领导和来自全国各地的诗人、作家、诗评家、学者及朗诵艺术家、新闻记者60余人参加了诗会活动。
  26日下午,诗会研讨活动在福鼎国际大酒店举行,由《丑石》诗报主编、丑石诗歌网总监刘伟雄、谢宜兴轮流主持。刘伟雄在介绍了诗会的筹备情况后,首先进行本次诗会的一项特殊议程:提议参会人员全体起立、默哀,向今年1月3日在京逝世的《丑石》顾问、著名诗人蔡其矫老师表达怀念与哀思。
  诗会上首先引起大家热议的是关于“丑石”的话题。多年来一直关心“丑石”的福建省文联副主席章绍同首先说:“‘丑石诗群’发祥于霞浦,逐渐向外扩展,其诗歌不断走向全国,诗人不断走向全国。他们这些年做了很多工作,不但写诗,而且在非常艰苦的条件下办了诗报、诗歌网,这是非常可贵的。‘丑石’为我们闽东、福建诗歌界做了非常好的事。”王光明教授也对“丑石”给予了肯定。他说:“‘丑石’不丑,很漂亮。‘丑石’在有诗报、网站,我是一个比较老旧的人,但《丑石》报纸我每期都看。丑石诗好,也有不少好的理论批评文章。福建省有这么一个诗歌群体,这么一个诗歌网站和持续不断的诗报,是福建诗歌的一件幸事。”《诗刊》编辑部主任、诗人林莽认为,“丑石”因丑而美丽,“丑石”的名字取得非常好。他觉得“诗歌要拒绝表层化,诗人要有特异性。‘丑石’这一点做得非常好,诗歌不漂浮、有分量。现在新闻开始泛娱乐化,诗人也跟着炒作。应该让诗歌回到诗歌本身,踏踏实实地,像丑石的名字一样。”《人民文学》编辑部主任、诗人商震说,《丑石》诗报每期我都看,“丑石”能坚持这么多年,表明这是一个很好的群体,他们在做诗歌本身要做的事。他希望“丑石”应多一些与外面的交流,诗歌的视角和意境可以再开阔些。《诗歌月刊》主编、诗人王明韵认为“写诗使人变得美好,使人有尊严地活过每一天。”他说,刘伟雄、谢宜兴这些“丑石诗人”是心中有大爱的人,不像我们办官刊的,吃着这碗饭,办诗刊是一份工作,他们不同,他们不做也是可以的,但他们一直在坚持着,默默无闻地坚持。他希望《丑石》诗报的这些大部分是在出生地写诗的诗人,能在出生地写出异乡人的情怀,写出那种漂泊感。旅法诗人、沈阳师大教授宋琳说:“我想写诗是因为,一是天生对语言敏感,对母语的热爱;二是地域原因。”他认为“诗歌更多感动的地方是一种朴素,修辞可以帮助诗歌,但最终还是看内在的东西。诗歌写作是要坚持的。‘丑石’一直坚持着,成为了闽东诗群的核心力量。”来自北京大学博士后工作站的郜积意教授也感觉“丑石诗群”的写作地域性较强,他谈了对刘伟雄、谢宜兴、汤养宗、伊路的诗歌的看法,他提醒说“地域写作有时会制约个人写作的展开”。
  王光明教授在发言中指出一个现象,即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诗人写作与时代精神关系非常密切,但是自从1970年代后期以来,这种状况变了,时代不仅仅是一个必须追随的东西,而是一个我们必须分辨和思考的东西。他认为,与国家倡导步伐保持一致的,像国家报纸刊载或国家电台朗诵引导的、影响很大的不一定就是好诗。真正的诗必须自己去分辨,发出自己的回声。这样的诗,就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也不一定出现在中心城市。像闻捷到新疆去,蔡其矫跑到汉口、福建来,他们离开中心城市都写出了许多好诗。这可以给福建诗人以很多启示:写诗不一定非要在人才很多、资料齐全的中心城市。诗歌并不一定要跟随时代,但要立足于自己的处境,立足于自己的感觉,立足于自己的探索。诗是对诗人的具体感觉、想象力、分辨能力、感悟能力、个人修养的考验。因此,朦胧诗以来,诗歌在上帝和魔鬼都不感兴趣的情况下,闽东这么偏僻的地方,能出现这么一群爱诗,诗也写得不错的诗人群就不奇怪了。丑石诗群、闽东诗群有值得思考的东西。
  诗歌并不一定要跟随时代,但诗歌应该关怀什么?这是本次诗会拟讨论的主要议题之一。刘伟雄从王光明老师最近被第6期《新华文摘》转载的《近年诗歌的民生关怀》一文,以及文中引用谢宜兴诗歌《我一眼就认出那些葡萄》切入了这一话题。王光明教授说:“民生问题在诗歌中可以有多种表达,但要有独特的感受,要有属于个人的想像。谢宜兴诗歌《我一眼就认出那些葡萄》不仅把民生作为一种关怀,也是对社会对现实的关怀。这首诗在所有民生关怀的诗歌中也是很好的,诗歌的角度、立意比较独特,所指、能指都很好。这是我在文中引用这首诗的原因。”“丑石诗群”核心成员、诗评家邱景华从古诗《悯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到现代诗《北方》,阐述了三首诗歌不同的三种关怀。他由此说到谢宜兴的《我一眼就认出那些葡萄》,认为诗歌表现关怀可以以诗人对苦难的不同态度来界定,仅仅从旁观者角度的同情和怜悯是不够的,仅仅表达自身的不幸和苦难也是不够的,必须把自己的苦难和民众的苦难、民族的苦难联系在一起。
  厦门大学教授王宇博士认为谢宜兴的《我一眼就认出那些葡萄》这首诗表达的是城市是‘葡萄’的陷阱。我想提出两点看法:一,我们都认为城市是‘葡萄’的陷阱,难道乡村就不是‘葡萄’的陷阱吗?底层也充满了权力机制,乡村也有可能成为‘葡萄’的陷阱。二、在城市化进程里,城市也为‘葡萄’提供很多生存机会。还有,底层关怀就等同于民生关怀吗?只有写底层生活的诗才是有意义的,个人化写作就没有意义了吗?” 对此,王光明老师表达了不同的看法。他说,我不同意用“底层写作”这一概念。谢宜兴的《我一眼就认出那些葡萄》这首诗,写的不仅仅是一种苦难问题,而是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现代化带来的问题。这首诗不仅仅是对苦难的道德上的注视,是对城市与乡村关系的重要而深入的思考。实际上展示了城市化进程对乡村的一种剥夺。福建师范大学教授、诗评家王珂也认为“底层写作”这一概念不太准确,他比较倾向于用“平民写作”这一概念。平民,不等于底层,不等于贫困……他说,“诗是艺术地表现平民情感的语言艺术”。
  谢宜兴在总结发言时说:大家对“丑石”褒奖有加,我们觉得受之有愧,但很多好的建议,让我们受益匪浅。《丑石》坚持到现在,大家说我们为诗歌做了什么什么,其实,就像我在写作《我一眼就认出那些葡萄》时并没有“底层写作”、“民生关怀”等等概念,只是有感而发,我们办《丑石》时也一样,没有想要为诗歌做什么,要怎么样,更没有想到有什么奉献精神。我们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这样做。20多年来,回首我们走过的人生道路,剥离了我们的上班下班这些工作外,我们还剩下什么呢?剩下的惟有诗歌!刘伟雄说,诗歌给我们一块不随岁月下沉的基石。因此,比起诗歌给予我们的,我们为诗歌做的事微不足道。20多年来,我们坚持做“丑石”,只是因为我们热爱诗歌,所以我们无怨无悔!
  26日晚,《丑石》和诗刊社、福建省诗歌朗诵协会、福鼎市委宣传部、文联在福鼎国际大酒店水晶宫联合举办了“春天送你一首诗”大型诗歌朗诵会。朗诵会以“我们美丽的山海”为主题,分为歌唱春天、歌唱家园、歌唱生活三个篇章。朗诵了蔡其矫、北岛、舒婷、林莽、梁平、王明韵、李木马、楚楚和闽东诗人空林子、谢宜兴、伊路、三米深、叶玉琳、汤养宗、刘伟雄、王祥康、林典刨、蔡雪玲、白鹭、钟而赞等人的作品。
  27日,诗会开展“我们美丽的山海”采风活动。上午,大家游览了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国家地质公园太姥山。下午,林莽、李木马、王明韵、老巢、宋琳取道温州机场提前离会,上海阿角、浙江刘德吾、叶坪、叶晔、杨守铬等也先后返回,其余人马直奔霞浦。当晚,我们参观了夜色下的霞浦县城,然后聚于王光明教授房间品茶谈诗。也就在这个夜晚,王光明教授欣然应邀担任“丑石”第二任顾问。28日,因为下雨,原本上嵛山岛的计划临时改为到霞浦南边的大京看海。在大京,大家感受到了海风、海水和沙滩、防护林等海边景色,并参观现今全国最长的乡村古城堡,和村中的古街、古民居,在雨中的大京留下了诗意的足迹和身影。
  28日下午,“2007丑石诗会”暨“我们美丽的山海”诗歌活动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在霞浦汽车站,大家挥手告别,带着浓浓的友情、诗情、相互的祝福和对未来的向往,奔向新的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