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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当代女诗人娜塔莎·特斯维诗选(14首)

作者:李之平




  主持人语:
  美国当代女诗人娜塔莎·特斯维的诗,语言平实、直白,主题既私人、又阔大,处处可以感受到一种浓重的虚无色彩和孤独的心境,但这种虚无并不是建立在否定一切,否定生命意义上的一种姿态。诗人可以以一种面貌出现,事实上,这种诗人相当多,而大多数诗人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诗歌舞台上,他们可以给人们以新颖奇特的感觉,但并不一定会引起更大的兴趣。对于我来说,最吸引我的诗歌是能够被反复阅读、反复激起我内心冲动的诗歌,而它又是无法言述的一种直观的入迷。娜塔莎·特斯维的诗更是如此。
  ——阿翔
  E_mail:a_xiang2003@163.com
  
  时间和空间的理论
  
  你会从这里到达那里,虽然
  你没回家
  
  任何你去的地方
  将是你从未去过的某地。试着这样:
  
  沿着密西西比河49公里处走,一个
  接一个的公里标识正标出
  
  你生命中另外的片刻。顺着河岸
  到它的自然结束——在海岸
  
  死寂的尽头,在加尔夫港的码头
  小虾船的帆船装置散架了
  
  一片天空预示大雨要来。穿过
  人工沙滩,26公里的沙子
  
  倾倒在一个红树林的沼泽地——掩埋了
  过去地带。仅仅带来
  
  你必须搬走的——随意空白页面的
  记忆书卷。要到岛屿去了
  
  你在登船的码头,
  有人要拿你的相片:
  
  相片——你是谁——
  会一直等着吗当你返回时
  
  家务劳动,1937
  
  整周她都打扫
  某人的房子
  她盯着自己的脸
  通过铜质底座的壶,被擦亮的
  木质酒桶,她拉好
  马桶盖子——那是说
  
  让我们做个改变,女孩
  
  但星期天上午是属于她的——
  教堂服装浆洗过
  正晾着,落地台上一个唱机的指针
  在旋转,整个房子
  舞蹈着。她抬手遮光
  在阳光下洗刷房间
  满桶的水,八角形肥皂
  
  洁净近似于虔诚
  
  窗户和门尽情敞开
  门帘跳起两步舞
  向前或向后,在罐子里
  颈骨相碰,教堂唱诗班
  正列队鼓掌
  
  就要近了,我的上帝走向你
  
  她在地毯上敲击着时间
  从长柄刷上吹掉灰尘
  像蒲公英的种子,为事情变得更好
  每一个代表一个心愿
  
  柠檬
  
  整整一天我都在倾听一只啄木鸟的
  辛勤劳作,担心我窗外的梓树
  会不堪他的重负
  
  他的身体是一个枢纽,一扇门的敲击者
  在记忆中的嘈杂房间里
  我几乎看见妈妈的脸
  
  她在那里,再次,在更远处的树上
  修长的豆荚和心形叶子
  有秩序地挂在湿床单上——每个叶子
  
  在我们间是一个薄薄的白色屏幕。如此执着
  是这个啄木鸟。我确信
  她一定还在寻找什么东西——不是单纯的
  
  甲虫和幼虫在里面,只是某种其他的礼物
  树上一定有洞。整天他都在工作
  不知疲倦,造出绿色心翼
  命名
  
  我现在记不得我学习写的
  第一个单词——或许它是我的名字
  奥菲莉亚,我别扭地写着,学校里的
  一面旗子斜穿过我的课桌
  或者压着里面我珍贵的书。今天我将
  离开家。我感到更多的需要
  为一些新单词去注释这个旅程
  像一个孩子的命名——王后,可爱,
  希望——在陋屋中甚至标注
  最谦卑的开始。我自己的名字在洗衣板上
  是一支小曲。一支歌引领我
  进入睡梦。曾经,在我们的房子前面
  我母亲把我推向一个白人。你的父亲
  她低声说。他是给你起名字的人之一,女孩
  
  1911年2月:父亲
  
  是有的但很少。我记起他——我多么
  害怕他到来,尽管他会带来礼物:
  苹果,蜡烛,一只牙刷和牙粉
  作为交换我必须亮出手指甲和
  耳朵,张开我的嘴露出牙齿
  然后我得背诵我的课文,我的声音低低的
  我会因一个简单的单词绊住,把
  放下说成躺下,他会停在那里。我多想
  他喜欢我,认为我是聪明、
  机灵的有色女孩——不是光脚丫
  漫跑在田地里的野黑孩
  我现在在男人中寻找他的脸
  我穿过街道,害怕白天一个男人
  进入我的房间。他两者都是
  客人和父亲
  
  1911年4月:贝尔洛克
  
  现在一个安静的男人走来到我房间里——
  帕帕。贝尔洛克,他的相机在他背上
  他什么也不要,他说,只要带走我
  我似乎准备好了,全身覆盖——
  一枚胸针别在喉部,我的白帽子打了卷
  只是如此——或反之,我肉体的光滑地图
  在下午的光线中像水面一样。在我的房间
  一切都是它恰当的构成——
  黄铜痰盂在角落,银质
  镜子,化妆用的刷子和梳子。
  我试着摆好自认为他喜欢的姿势——开始是
  羞涩的,然后就放松了。我那么傻
  以致我不知道我们拍的
  这个相片将盖上他名字的印章,而不是我
  
  1911年6月:蓝色书籍
  
  我穿着我的白色长袍照了张相片——
  白丝绸般结实的珍珠和鸵鸟毛——
  我的头发用的是一束松散的假发。我的身后
  贝尔洛克的黑粗布窗帘正好遮住洗衣店——
  海塔,脱色而磨损,干巴巴地立在海岸
  我从他的镜头看过去显得
  腼腆,是为吸引那些客人在看
  爱玛·约翰逊的马戏团时不要去猥亵
  伯爵夫人为这本书写了关于我的描述——
  “维奥莱特,”一种浅肤色的美,背诵
  诗歌并以独白;每晚她完成她生动的演出,成为
  一个活生生的雕像,一件艺术品——
  我让她隐退然后变成其他人但我不会
  
  1911年7月:肖像#1
  
  这里,我无意间看了眼,即便
  是凌乱的,仍旧是我房间的女王
  一会,似乎被事情牵引——
  照片在墙上卷曲了,报纸
  散乱在梳妆台上,一片灰白丝绸
  在一个画家手中泼洒出来,我踩的滑片被拔掉了
  我的白肩膀下,低领,
  黑人血统,腿像一个男人的
  全部都是预谋除了花墙占据背景幕的优势
  我靠近着摆姿势,我的手
  安静地放在膝盖上,一根手指
  抬起,正对相机——一个姿势
  在讲话前,在第一个单词发出之前
  
  1911年8月:肖像#2
  
  为这张相片我无所顾忌地摆姿势,有点尴尬,
  一只胳膊在后背背起,其他
  屈膝弯腰者在我旁边。坐下来,我抬起我的下巴
  我的背那么直我想象
  着骨头在我的脊椎间分开,我的脖子伸长
  像黄昏的影子。当我看到这个盘子
  我试图回想我正琢磨的——
  怎样不会被曝光,虽然是裸露的,可是如何穿上
  像晚礼服的丝绸装,那么的天衣无缝
  我正为相机准备贝尔洛克的物品,接着
  来到我房间。这些盘子是易碎的
  他说,在我自己的想象中
  他给我展示它们的粉碎是多容易。多迅速啊
  挖掘的洞穴正是一个穿过我胸口的伤疤
  
  1911年10月:摄影
  
  贝尔洛克告诉我关于光线,对我展示
  如何使用阴影,如何用物体
  填充画面——它们错综复杂的位置。
  我为它的魔术激动——银亮的水晶
  像星座排列在胶片上。底片上
  整个世界是颠倒的,我的黑衣服变成
  白的,我的皮肤黑得像沥青。在外边,
  我说,我试着藏起来。
  现在我跟着他,观察他拍照。
  我瞅着他通过镜头看到和
  看不到的——墙后的
  银鱼,一个暗黄色擦伤——
  这里的其他东西是相机忽略的。
  
  1912年1月:揭露
  
  当贝尔洛克不喜欢一件摄影作品
  他会用盘子刮掉。但我知道
  其他办法会模糊面孔——用口红和粉
  涂掉它,画面阴影比皮肤亮,
  穿上一个黑色的天鹅绒面具。我学会让
  我的脸呆在相机后面,我的镜头对准
  我自己制造的梦。多么让人激动
  我在这个转化形式中发现的是真实的——一个
  光线奔涌的房间,无秩序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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