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米罗斯拉夫.赫鲁伯诗选

作者:韦 白




  门
  
  去吧,打开门。
  或许外面
  有一棵树,或者一根木头,
  一个花园,
  或者一个有魔力的城市。
  
  去吧,打开门。
  或许一只狗正在四处翻寻。
  或许你将会看见一张脸,
  或者一只眼睛,
  或者一幅美景的
  照片。
  
  去吧,打开门。
  如果有一阵雾
  它将是清晰的。
  
  去吧,打开门。
  即使只有
  滴答的黑暗,
  即使只有
  空洞的风,
  即使只有空无,
  去吧,打开门。
  至少将有一股气流。
  
  黑猫
  
  夜晚,外面
  像一本没有文字的书。
  永恒的黑暗
  透过城市的滤网滴向星星。
  
  我对她说
  不要去
  你只会被捕获
  被蛊惑
  将遭受无益的痛苦。
  我对她说
  不要去
  为什么想要
  虚无呢?
  
  可一扇窗子敞开着
  她去了,
  
  一只黑猫进入一个黑色的夜晚,
  她溶解了,
  一只黑猫在这黑色的夜晚里,
  她只是溶解了
  
  永远也没有人会再次见到她。
  就连她自己也不会。
  
  可有时你能
  听见她,
  在安静的时候
  有一股来自北方的风
  而你在专心地听着
  你的自我。
  
  母蝇
  
  她坐在一株柳树上
  观望着
  部分的克雷西战场
  那些尖叫,
  那些呻吟,
  那些哀号,
  沉闷的践踏和倒塌。
  
  在法国骑兵
  第十四次猛攻期间
  她和一只来自凡汀康特的
  有着棕色眼睛的公蝇
  交配。
  
  她搓着她所有的腿
  坐在一只剖了膛的马身上
  沉思着
  苍蝇的不朽。
  
  她稳稳地落在
  克莱弗公爵
  青蓝色的舌头上。
  
  当寂静降临
  腐败的沙沙声
  轻轻地环绕着尸体
  
  仅仅有
  几条胳膊和腿
  在树下抽搐,
  
  她开始把她的卵
  产在皇家军械师
  约翰·乌尔的
  那只仅存的眼睛上。
  
  就这样——
  她被一只雨燕吃掉了
  那雨燕
  刚从埃特雷的大火中逃离。
  
  在显微镜里
  
  那里也是被遗弃的、月亮的、
  梦想的场景。
  那里也是群众,
  土地上的农夫
  和细胞,战士
  为了一首歌而献出生命。
  
  那里也是墓地、
  名声和积雪。
  我听见喃喃的低语,
  那无边的土地的反抗。
  
  一个男孩的头脑
  
  在它的里面有一艘太空船
  和一项计划
  为了弄死钢琴课
  
  有
  诺亚方舟
  应该是最初的那只
  
  有
  一只全新的鸟
  一只全新的野兔
  一只全新的大黄蜂
  
  有一条
  向上的河流
  
  有一张乘法口诀表
  
  有反物质
  
  而它恰恰不能被平衡
  
  我相信
  那惟一不能被平衡的东西
  是一颗头脑
  
  在一个有头脑的人
  如此之多的环境里
  就会有大量的承诺。
  
  知识的总和
  
  一条巨大的棕白的公牛
  摇摆于铁链
  用它的后腿从它的洞穴里
  撕破它下垂的
  在痉挛中收缩的胃
  
  用它颤搐的嘴唇拖曳过地面
  慢慢地杀死
  在一条漏水的水沟里
  
  那里,某人的指甲
  总是在四处摸索
  想发现
  
  B-葡萄糖苷酸酶的性质
  
  拉布雷阿
  
  在那柏油坑里
  穿过岁月
  翻腾着枯骨
  来自一千六百条狼,
  二十条乳齿象
  和一个印第安女孩
  某人杀死了她
  并投进
  这时间的黑色泡沫。
  
  从此,存在于
  历史的液态磁铁里
  那死亡的头痛欲裂的渴望,
  脱落的牙齿,
  令乳齿象的躯干和鸟鸣声
  
  深深惊骇。
  
  那天
  她跋涉过草地,
  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在等待着她。
  
  星期天
  
  马拉松队员接近拐弯处:
  星期天,那个唱着悲歌的
  紧挨着铁路桥
  和云朵的日子。
  你的目光,朝着最高处——
  不用肉体去言说
  就如同脚不点地地去奔跑。
  
  三十年前
  一辆货运列车经过,敞开的车厢里
  载着侧面像,
  从恐怖的黑纸上
  砍下来的头和肩,
  这些人爱着某人,
  可火车在每个星期天
  空空地回来,只有
  几枚发夹
  和几块木炭
  在车厢的地板上……
  
  我们知道如何去触摸地面,
  我们知道如何不去触摸地面。
  
  剩下的就是去相信
  在马拉松的终点线上,
  在两个小时又四十分钟之间
  在震耳欲聋的云朵和敞开的、
  空空的车厢里
  在铁路桥上。
  
  拿破仑
  
  老师问,孩子们,
  拿破仑是什么时候
  出生的?
  一千年以前,孩子们说。
  一百年以前,孩子们说。
  去年,孩子们说。
  没有人知道。
  
  老师问,孩子们,
  拿破仑是
  干什么的?
  
  赢了一场战争,孩子们说。
  输了一场战争,孩子们说。
  没有人知道。
  
  我们的屠夫有一条狗
  名叫拿破仑,
  弗朗蒂斯科说。
  屠夫过去常常打它,而狗
  一年前死于
  饥饿。
  
  此刻,所有的孩子都为拿破仑
  感到难过。
  
  骨头
  
  我们躺在
  无用的骨头旁边,
  爬行动物的肋骨,
  猫的颚骨,
  风暴的髋骨,
  命运的如愿骨。
  
  为支撑人类生长着的
  头颅
  我们寻找
  一根将会
  笔直地挺立的
  脊椎骨。
  
  最早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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