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三等奖

作者:佚名




  文成行(组诗)
  
  □柯健君
  
  百丈
  
  空阔的崖际落满水珠
  在叶隙间漏出的阳光照耀下,反着光
  观望渐已远去的鸟啼
  这清凉时刻,竟难以猜出
  是匆匆的初秋
  
  一条倾泻而下的水练
  是连着天与地,生与死,或红尘与俗世之外
  赤条条来去
  犹如四溅的水珠。透明,无尘
  
  经过宽阔的喧哗之后
  止于沉默。我为这极大的落差
  陷于悯想之中
  
  风吹过来,是万物之语
  能把百丈高的岩壁吹弯吗
  能把高处下来的水再吹回高处吗
  哪里最深,哪里又最宽
  无人能答
  路旁的野草与矮树丛也有了笑意
  指指百丈——
  人生一切玄机,皆在高与低,宽与窄
  深与浅。透明与遮掩
  铜铃山
  
  我可以把你叫做壶。或者
  在一束阳光照耀后
  叫你为穴、铜和铃
  你的源头流远了一条河
  酿成了一坛酒
  
  可以取出你春天般羞涩的名字
  ——挂在耕牛的颈下碰撞
  青草爬上月光的阶梯
  你是满坡生长的声音
  群岭间,你可以默默的寂静
  听回荡的山音
  
  这个名字——铜铃,一直在梦里飞翔
  是遗落在后山的一颗野桑葚
  秋天里的一次收割
  无人峡谷里响起的一首山歌
  夕光带来的一缕暮色
  微明天空下的一片雾蔼
  
  一直以来,只在我心底响——
  不是风声,水声。不是林间涛声
  是谁拿着铜铃
  轻轻摇——干净,纯粹
  
  在刘基故里
  
  
  原谅我错过明初的盛事。只找到
  山间无名小虫的声响
  历史抱着空旷。我
  抱住单薄的身影
  来到南田,如果混入新石器人中
  我迟了三千多年
  作伯温的幕僚,我又
  晚了七百年
  旧居里的几个人
  为官者或游客。他们很快
  被喧闹淹没
  在这里,很多重大的事物被遗忘
  帝王拥有过的边疆。权力拥有过的荣华
  呵,随风隐退
  
  文成赋(组诗)
  
  □八 零
  
  铜铃山之晨
  
  
  清晨时候
  独自走在铜铃山麓
  看见许多蠓虫在微光中飞
  我醉眼朦胧
  看不清它们的表情
  大叶杨轻轻摇晃
  保持住微风的形状
  然后是黄腹角雉猕猴
  若明若暗枝桠间
  偷窥着我这人间客
  最后我又看到了那些蠓虫
  在早晨的巨翅下
  在微红的树顶,
  它们无规则地飞
  形成阵阵清凉的云
  而树桩之下——
  更多微小的事物
  蚂蚁、蜗牛、甲虫……
  它们生活在低处
  步伐稳健
  因而成功避开了
  我目光的侵扰
  
  雨将至
  
  山雨欲来,蚂蚁翻山。
  我避雨的茅屋为风所侵。
  
  在文成腹地——
  我依身一株矮松
  目睹了一场
  悄无声息的挺进
  
  百丈黄昏
  
  在百丈湖弯的黄昏里,
  我遇到一个孩子。
  云海深处的山涧——
  流水不腐,花木葱茏。
  他有凸出的额骨,
  耳垂似天线,直向蓝天。
  不断向开阔地聚拢着沙粒:
  双足坚实,十指紧合
  嘴角咬住过往的风。
  有一刻,日光暗淡
  百鸟齐鸣,蛟龙下潜。
  泥沙俱下的黄昏里,
  落花逆流而上直入山颠
  此刻,寻找香草的人正
  小心趟过他的面前
  
  去刘基墓途中
  
  
  在狭仄的山道上,
  时常碰到一些枯瘦的老人。
  远远的,他们背着干柴在走;
  远远的,干柴背着他们在走。
  如果我站在云端,就只能
  看见一小捆干柴独自在走
  而通常,我会与他们相对而行
  而通常,我的头低着
  他们都有一张明朝人的脸
  而我持着外乡人的名片
  
  阮郎归
  
  □苏振学
  
  咏文成山水
  
  铜铃壶穴驻长春,烟霞与我亲。
  瀑悬百丈壮乾坤,雷声十里闻。
  来钓月,去眠云,水天一色新。
  畲风早已醉游人,桃源休问津。
  
  飞云湖
  
  水色山光展画屏,飞云湖上一舟轻。
  谁同钓月葫芦岛?鸥鹭相呼伴我行。
  优秀奖部分诗歌选登
  
  湖光山色(选二)
  
  □殷常青
  
  铜铃山
  
  浙江以南,大地上随便一块石头,坐成铜铃,
  铜铃之下,那溪水湍急的节拍从一埕流至下一埕,
  那一级一级的水瀑,那激流之下的深潭,那蓝色小花褂的影子里,
  是一条娃娃鱼在旷达地散步,不可能的美,不可能的自由,
  不可能的的错误,铜铃山好像离天堂不够三步,
  好象经不起红尘的那份爱,好象离天边的事情已经很远。
  
  云朵坐着流水,铜铃山坐在浙江以南,铃声响起,
  一匹云豹捂紧耳朵,一只角雉跑过一片矮树林,它的身后
  是渐渐高大的银钟、莲香、花木榈和天竺桂,风
  在它们中间一丝不挂,像白驹过隙,像穿梭往来的流萤。
  铜铃就这样把自己挂在大地,任风吹拂,
  一座山就这样让世界从它身边侧身走过,又调转回头——
  
  秋风扑入怀中,秀木在张望我们的比喻,流水在身边
  等待我们,群鸟高飞,小兽低行,生活的背面终于摘下面纱——
  铜铃。铜铃。风吹它不叮当,风吹,原木的栈道发芽长枝,
  风吹,十二埕溪水缓慢,不绝,像梯田滚动,
  像铜铃山的心潮波动,举着十二只酒盅无休止地斟饮,
  万千气象就这样生成,无边地涌动,或者上升或者下降。
  
  铜铃山,我绕着它,一边把流水看成蜿蜒的小道,
  一边把花朵看作溪岸,峭壁光滑湿润,两旁树木
  高大,树枝挽着树枝,假如一直就这样走下去,
  假如一直没人摇响回家的铜铃,我们每个人
  都将成为声音的玩具,那想象中的声音,多么悠扬,
  那寂静中溢出的汁液,我们只能在其中慢慢安静。
  
  浙江以南,大地上随意一块石头,那是一幅画,
  起风了,那画中的事物顺着风小心摇曳,流水很响,
  天空回荡起隐隐的玲声,几乎成真。这一天,我在浙江以南,
  行走在铜铃山中,慢慢地呼吸着,慢慢着想着
  一首诗,我的手捧起水和树叶,却漏下一支曲子,
  而此时如果我停下,会不会更像是被铜铃山遗忘的行李。
  
  百丈观瀑
  
  这赤砂遍地,这山花烂漫,这绝壁,峡谷,这仄逼的山门,
  这突然挺直腰身的水,高旷,绝尘,这突然拼死的一跃,
  是落日盛大的祭奠,之后二跃,三跃,让那个明朝的老头,
  那个百无一用的老书生,在百丈祭,在水之湄面壁,
  他的呼吸里灌满了水银。让今天的游人,在观瀑亭,
  仿佛被催促着要奔赴决战的疆场,仿佛被掏空了心脏。
  
  从一坐山冈到一座峡谷,从铜铃山到百丈祭,
  时间会填补所有的虚空,流水会填满你的耳朵,
  我在记事的诗歌里如此写下:那山谷的风正准备清洗
  我日渐生锈的肺,那飞翔的水,那大地开始的地方,
  看上去很像一首鲁莽的诗,它不知道自己就是天使,
  它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还长着翅膀,巨大的,约有一百丈的翅膀。
  
  百丈祭,一百丈高的水在飞奔,一百丈的水挺起身子,
  使劲跳下去,砸下去,溅起一瞬间的震撼,如一百丈高的泪水,
  不为爱情,也不为献身,把时间和历史扔在身后。
  我站在观瀑亭,看着飞瀑,想着自己在低处的生活,
  想着即将到来的秀木、青草、阳光和雨水,
  这一天我仿佛在诗中诞生,世界,仿佛又回到了这里。
  
  百丈祭,那山谷之歌,音质清晰,效果微妙,
  一生的积蓄,突然飞泻,一百个合唱队员积蓄的命运如画,
  一百个声音集体误入一百丈深的清潭,如寻找本源。
  那大地之音,如果你找不到好邻居,那百丈祭就是语言的
  邻居,一串串光滑的音符,始终团结在一起,
  漂亮,清脆,闪动,雄伟,如远处起伏的山峦。
  
  这唯美,明丽,绚烂,这百丈祭,这水的转折句,
  竖起来的河,这天真,像一场原始的革命。在这里,有三次刹那,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