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6期

诗五首

作者：商　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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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午
　　阳光，倒三角形，贴在墙上
　　整个下午，它有足够长的时间迁徙
　　风，摇摆着阳台上的衣服和我
　　一粒嫩芽，在十五点五十分
　　站到了花盆上
　　三只老母鸡，不远处，远离禽流感
　　执拗地啄着地表的阳光
　　试图让春天破土而出
　　
　　一群又一群人，从我眼皮底下闪过
　　那么和谐、明亮，连同这个下午
　　多像一根根崭新的插销，轻松楔人了
　　阳光的身体
　　
　　莲花山
　　
　　露珠披着树叶的蓑衣，被鸟儿衔起
　　我看见光把它们倏地照亮，并快速化
　　进水里
　　
　　一群壮硕的竹子，在水边，一节一节的
　　潺潺，它们的枝干有向上流动的水响
　　
　　空气，密布细碎的裂纹，鸟啼相嵌其问
　　在如山的莲花的目光注视之下
　　虫类的喉咙被蕨类触碰，发出锯齿的细鸣
　　山坡上，我小憩，和那群竹子交谈、吹
　　笛子
　　野葡萄就悬挂在空气中，我们举杯对饮
　　有人在叫我!是土层下的苍耳、玉环——
　　它们手里攥着绿，大声呐喊，要涌到地
　　面上来
　　
　　 一片落地的树叶
　　
　　它第一层有光
　　第二层有灰
　　第三层和第四层
　　有鸟喙和虫鸣的印迹
　　
　　第五层有霜
　　第六层在时间和风上
　　它逐渐变得枯黄
　　
　　第七层缓缓露出它的脸
　　绿色，漂亮的掌形
　　茎脉清晰而温软
　　第八层，它已然站到了树巅
　　卷曲，吹奏——只有树口十·
　　才能发出的声音
　　
　　怀抱公鸡的人
　　
　　从天黑出发，越走越亮
　　怀抱公鸡的人
　　用花朵的嘴唇
　　在黎明的枝上打鸣
　　对着镜子
　　刮掉脸上的阴影
　　然后盖着阳光入睡
　　
　　怀抱公鸡的人
　　在白日梦里捡石头
　　掂量着它们的分量
　　在坟场，学习那些先人
　　屏息而卧
　　十根短手指，掘着地上的茅草
　　
　　怀抱公鸡的人
　　他一生只爱石头、剃刀、走夜路
　　活着，要么酣睡
　　要么和黑夜搏斗
　　
　　我的一天
　　
　　 一碗刀削面，一张晨报
　　这就是我的早餐
　　好的消息，我就会和着面汤
　　细细地咀嚼，然后咽下去
　　
　　而对那些骨鲠在喉的鱼刺
　　我会毫不吝惜地把它们剔除
　　谨防它们滑进我的胃、心脏
　　刺痛我的比晨曦更亮更鲜的心情
　　
　　中午，我会系起围裙，学某个蹩脚的丹青
　　在厨房里调制人生的五味
　　用锅碗瓢盆认真地涂抹
　　家，和没有狂风暴雨侵袭的港湾
　　
　　下午四点五十分
　　我会准时出现在红旗小学的门口
　　张开我如花的渴望和翅膀
　　迎接我的乳燕般归巢的孩子
　　
　　我，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
　　我每天都这样生活
　　从白龙山新村1号1单元402出来
　　把深情给妻子，把热爱给孩子
　　
　　身影，从象山大道、府前街快速地穿过
　　避开灰尘，汽车喇叭的穿刺
　　把日渐沉重的空气披在身上
　　把亘古不变的阳光牵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