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1期
远山与闪电（组诗）
作者：李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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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中的风铃
暴风，谁知道你的地址
你住农大海的哪个角落
一百年只来过陆地一次
只一次就使呼啸的海水旋成
倾斜而下的瀑布
茫茫大地扭曲成一根绳索
老房屋像布条一样撕成碎片
古树木像先父一样涕泪长流
乡村像头颅一样在水中飘浮
暴风，你一千次摇动风铃
每一次都是原野的痛哭
随风翻动风铃悲怨的心思
转动为惊雷闪电与飞射的雨珠
埋伏在钢筋水泥筑就的窝居里
风铃和无数沉浮的生命一起惊呼
激越的战歌一起缭绕在海洋深处
暴风，快回到故乡去吧
走进芳草青青的岛屿
像洁白、温顺的羊群，低眉垂头
风铃与其成为你无情无义的使者
真情愿做，一个静默、沉思的雕塑
这是八月的山上
这是八月的山上
清香正在缓缓地聚集
满山的桂花树
燃烧出一个繁荣的秋季
我紧跟着桂花的脚步
寻找着幸福或者痛苦的秘密
幸福是满树淡黄的桂花
还是谁在树下深深的呼吸
痛苦是失去幸福的瞬间
还是一片跌落的翠绿
我拎着自己的影子
踏上如石阶般的记忆
遥想一个远方的兄弟
起伏的胸脯里可否溢满芬芳的空气
那里树林筛漏的阳光
可曾构成栅栏阻挡你自由的双翅
你给生活一片雨雪般的迷惘
它的树枝就不给你自由的香气
这是八月的山上
水浮动暗香流出唯一的清溪
这片桔树沉在池塘里
这片桔树沉在池塘里
村庄漂在另一汪水中
我摇动着两支桨橹
身体是高扬的帆篷
多少个秋季就有多少个月亮
也就有多少双闪亮的翅翼涌动
风吹水草动，树影朦胧
涟漪仿佛遮住了树的眼睛
而黄雀在绿叶间跳跃
深水淹不了燃烧的热情
这一生，我就穿行在波涛间
辽阔的家园装入容器般的梦
池塘摄下四季变幻的风景
容纳一方想象的天空
水浪在我的体内升腾起血液
升腾起不灭的火种
像一条接一条跳舞的鱼
划出了云一样的波纹
夏天，一片树叶飞起来
夏天，一片树叶飞起来
与炉火般热烈的蝉啼一起飞起来
与溪水般清亮的蛙鸣一起飞起来
与柳丝般轻柔的情思一起飞起来
夏日的另一类表达方式
对阳光的对抗与反叛
一个涉水而过的天空
扬起一簇储蓄雨水的云彩
一汪肌肤相亲的海水
托着一张满载温馨的风帆
一只巨大的主宰命运的手掌
旋转一枚心形的蝴蝶
飞吧，一片树叶飞起来
也许翠叶里藏着一个大海
一半是冰凉的水
一半是纷飞的泪
一半是切切的关怀
一半是殷殷的期待
飞吧，飞向遥遥的彼岸
让同一肤色与不同肤色的人
承接酷夏的雨露和心爱
飞吧，一片树叶飞起来
愿叶子千片万片飞起来
飞向心仪的未来
风中已掺进秋天的呼唤和色彩
远 山
苍山的汹涌，比大海更澎湃
却没有浪的呼啸
没有波的喧哗
一声不响，却进发半天的火和光
有时，云遮雾挡
却似乎听到马嘶蹄响
终于只有柔韧的静止
静止得像一群不朽的雕像
可摇旗呐喊的
是远山上的一轮夕阳
闪 电
天空飞翔的一匹匹骏马
马蹄扬起一路火花
看得见刀光剑影 金盔银甲
看不见人仰马翻 血染天涯
月光下，一位老农民哭了
月光下，一位老农民哭了
他紧紧地攥着一把泥土哭了
好冰冷的月光也像泪一般滴落
浸湿了脚下尖尖的青草
风吹草叶飘，谁像寒风般飘
绿油油的秧苗在飘
热呼呼的泥土在飘
飘逝的还有世世代代的情缘与盼望
月色碎成一地的银子
银子难道能交易无价之宝
恍惚间，轰隆隆的机器声从他心上碾过
也碾碎了那碧绿或者金黄的歌谣
他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土地
失去了无比昂贵的碗、筷和瓢
失去了滚滚的泪水
土地仿佛也在哭叫
热泪与黄土相拥相抱
也许会长出一片鲜嫩嫩的青苗
月光呵，一枚银色的邮票
请将他珍珠般的泪水寄向远方
一尾玻璃橱窗里的鱼
没有风，没有浪，甚至没有涟漪
切割水，切割雨，甚至切割叹息
阻止鸟的双翅，阻止河的流逝，甚至
阻止微弱的生命。隔断自由，隔断思想，
甚至隔断呼吸。我囚禁在水的牢笼里
比孤独的影子更孤独
比幽闭的棺材更幽闭
游动就是一种游戏，一场
关于坟墓的游戏
钓饵就是殷红罂粟，就是悬崖峭壁
我穿越水的透明，玻璃的透明
像聆听阳光颤动的手指
像阅读月亮洞察一切的线条
像书写破茧而出的蚕蛹
像理解薄如白纸的蝉翅
透明是一个规矩，一种定律，一串公式
透明是对权力的溶解、过滤和限制
透明的水下，我牵手大江大海
创造一个公正博爱的新天地
茫茫水域也是一块巨大的玻璃
作者简介：李建军，1956年10月出生于杭州市，1983年至1984年在浙江黄岩冷冻食品厂任党总支书记；1986年至1989年任台州市黄岩区委宣传部宣传干事、科长等职；1990年至2001年任台州市黄岩区体改委主任；2002年至今任台州市黄岩区经贸局党委书记。2000年至2003年在浙江省委党校在职研究生班学习并毕业。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开始创作并发表诗歌作品，至八十年代中期辍笔。 2004年以来又笔耕不止，少量作品发表在《西湖》、《文学港》、《九龙诗刊》等杂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