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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如斯（组诗）
作者：木 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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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居
灯一直亮着，金黄的光
下面是绿绿的水，暗下来的旧雕像
她隔窗望远山，望不远的丁香树
空气里有野花的清香，有薄荷的清爽
细雨缓缓地落，落窗前
落纸上，一只小白鸽忽远忽近
她抚摸木窗的手指有了细微的颤动
她渐渐感觉到一些事物的变化
它们慢慢失去清晰的界限，失去对抗的种种可
能
哦，这空茫，这幽静，这巨大的背景
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2005．8．18．
星夜
那些发光的词，缠绕的丝
它们轻易拿走了寂静的村庄
烛火慢慢地熄灭，后来
是星光覆盖了高大的白杨
覆盖了我们头上的紫罗兰
而天空是巨大的海绵
我们说出的话语，我们移动的姿势
都像是另外一个人。如果夜晚继续停电
我们身体里的蓝将缓慢地渗到体外
而祷告会把我们带到另外一个地方
我们的安静，我们的信仰
将被妥善安置
2005．6．9．
方向
白昼令她更厌倦自己
她挤在灌木和影子们中间
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窗外的时光缓慢，生长缓慢
而向上的梯子要在夜间才可以看见
她还年轻，嗜好艰难的攀爬
把身体的重量一点一点地扔掉
2005．6．9．
倾听……
此处有闲云弄影
有微风缓缓地从头吹到脚趾
你感觉到大地，感觉到内心坚硬和柔软的部分
此处有野鹤低飞
有白白的雾自水中浮起
而旧时光沉下去，长成水草，围着你绕啊绕，绕
啊绕……
2005．8．19．
凌晨4点
廊檐下的小麻雀还没有醒来。这巨大的静
只属于我一个人。昨晚好像下雨了
像散文，没有标点。我用过两片安眠药
好像去过什么地方。门还关着
锁是新的。钥匙也是新的
看起来没什么发生
窗幔开始是黑色的，现在微微发白
喇叭花依然模糊，影子也是
我再一次恳求你，让我消逝吧
2005．5．18．
保洁工小S
小S走得那么快，走廊里的风比外面要大些
如果风再大一点，就会吹破她薄薄的胸衣
下班之前，她需要擦净地面和一切看得见的物
体
灰尘从一个地方被挪到另一个地方
许多尚未凋谢的鲜花被扔进垃圾箱
这似乎没什么错
她不停地扭动肥臀，扭动走廊里不多的光线
上午的时光来得快，走得也快
越来越多的病人从房间里挪到走廊上，小S
把声音提高30分贝。而我习惯沉默
在这个地方，我有时是病人
有时不是
2005．4．10．
月光之尘
是的，一切都静下来了
现在，你不可以再有任何疑问
只有灰尘与灰尘的碰撞
只有洁白的光，清冷的光
当你从低音区缓慢地滑向高音区
当你说出赞美，说出那些卑微的颗粒
你就是汤姆·帕瑞斯
而带罪的美伤害了你
2005．8．16．
平静如斯
这些月季开到第几朵了?
你从一数到七，再倒着数一遍
一切仿佛跟从前没什么不同
你依旧只喜欢贵妃醉酒的小模样
你爱着她的纯洁和无辜
爱着她醉不醉都习惯沉默的嘴唇
哦，廊檐下瘦风吹
珠帘不动，镜与像均已安眠
此时你体内的轮子滚动得不紧不慢
此时适宜听一支叫不出名字的曲子
寂静的小路弯来弯去。最终，你还会回来
你在那么大的太阳下看花开花落
无快乐，亦无悲伤
2005．8．16．
匆匆
此处宽阔，湖水微凉
水面上依稀有带翅的昆虫掠过
似乎有流水的形状，细小的波纹
你在柔软的草坪上望天边的孤云
望远处熄灭的灯火
宽大的梧桐叶碰一下就落
好年华悄悄地流啊流……
口袋里的道具一用就旧
你体内的小马达只提供了伤感的磨损
关于生活。哦，其实，你无话可说
你只是轻描淡写地问候了她
2005．8．16．
仿佛是花
我一说话它就开放
而我哑了多年，对词语有着病态的敏感
我已不习惯与自己之外的人对话
不习惯对苹果说热爱
苹果是简单的，也是复杂的
像今天的天气
我在室内看到的是事物的反光
而你说外面的天气其实还不错
你爱着高温，爱着让你流汗的日常生活
它发酸，让你回味，让你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甜
2005．7．6．
陶
该如何描述那些未曾说出的比喻?
这么久了，你躲进一幅画
你说这只是暂时的。哦，暂时的
此刻是可知的海，尖角的礁石触痛你
裹着盐粒的风吹动沙子里的水
而潮汐是可能的。你曾看见水中的太阳
也曾看见雾中的月亮
此刻是清亮的早晨，小茉莉开呀开
此刻是安静的傍晚，抚琴的人儿不悲伤
此刻。哦，此刻，任何比喻都是多余的
赞美也是多余的。你说你只是泥土
2005．8．19．
后记
——给一病人
午后一点，他终于放弃自己
房子里的光线被窗外的银杏树缓慢地遮蔽
除了他，所有的人都在移动
他们要把微弱的光移到小小的盒子里
移到巨大的石头上，再刻上他的名字
这是规矩。而他早已不在这里
他走的时候好像下雪了。大片的雪花
覆盖了茂密的树林。这是裹挟着芒刺的抒情
他赤足，但感觉不到大地
2005.6.6.
晨歌
花瓶里的干枝梅开了三年。我
观察它们很久了，它们不需要水分
寂寞的植物，那些粉色的小花只是假设
它们一直羞愧不堪。在神圣的早晨
它们保持优雅的坐姿，不仰望
也不低头
潮湿的风将一个人短暂地放大
再用橡皮轻轻地擦去
2005．5．18．
交谈
第十九页给我带来慰藉
没有灯光的旷野，寂静抵达寂静
死亡压低了云层。而我不善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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