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生命价值的精神包容

作者:叶 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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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涯的这些诗,在我的阅读经验里似乎唤起了某种“陈旧”的回忆。它们有那么一点艾青早年那种出于内心感受的“节律感”,也有一点何其芳《预言》时期的朦胧飘忽感,还具备戴望舒诗中的淡淡的忧郁和对美的追求。然而仔细一想,贯穿在杜涯诗中的那种精神和现实感,又是同上述诗人有所不同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历史与现实毕竟是有区别的,极具个性的诗人也无法拒绝和摆脱“现实”的制约和影响,每一个诗人都难以从“历史”的定位中脱身而出。虽然杜涯也是女性诗人,但如果把她的诗同冰心、林徽因的诗比较一下,她们的差异是远远大于上述男性诗人的。这大概也是不能单纯地从性别上来识别诗人的一个依据吧。
  我虽然不提倡以性别来划分诗人群体,但“女性诗歌”在这些年的诗歌评论中毕竟是一个热门的话题。像杜涯这样的诗人,并不像有些女性诗人那样,只要一读她的诗,就知道她是女性。杜涯的诗,如果只读其诗而不识其人,我以为是未必能从其诗中读出“女性”的。这究竟是她的优点还是缺点,恐怕是很难下结论的。
  以我的看法,杜涯的诗最能打动我的,并不是她的“女性视角”,而是她对诗的本质的亲近和深入。像《秋天》中的诗句:“我的衰老的上午/我望不见远处的山/我追赶一车黄花并看着爱情走远”,除了“黄花”一词稍近女性而外,读不出任何“性征”的意味。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它出自男性诗人手笔,我倒以为“黄花”一词更具品味的蕴涵呢。
  杜涯对于诗的本质的亲近和深入,其实是以对生命存在的本质的亲近和深入为前提的。在《无限》中她写道:“在秦岭,我看到无名的花开了/又落了。我站在繁花下,想它们/一定是为着什么事情/才来到这寂寞人间”;在《岁末诗》中她说:“我坐在窗前,看阳光在树枝间细碎、冰凉/听见风吹过屋旁的树林/地上,陈年的枯叶翻卷”。诸如此类的诗句,自然是从很多人生感受中获取到的。她写季节时序的变化,写对父母的怀念和思念,似乎都体现着对生命的既依恋又豁达的淡然处之的意味。她的诗时时处处流露出一种意味和精神:生命是温馨的,同时又是寂寞的,无论是树木、枯叶和黄花,还是微不足道的“草民”,它们都各自有着存在的理由,这些理由便是它们的生存价值。对于这种生存价值的认定,便是对一切生命存在的肯定。以此来看待花开花落,树叶枯荣,人的生存与死亡,是不是可以多一点豁达开朗而少去计较那些生命自身之外的“荣誉”和附加物呢?不妨读一读她的《岁末为病中的母亲而作》和《为一对老夫妇而作》,这两首诗,也许体现了杜涯对“草民生活”和人生价值的一种认同和肯定,也是她的精神包容的呈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