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静夜里奔跑的泪水（组诗）
作者：孔 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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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里奔跑的泪水
静夜里奔跑的泪水
在月光与月光之间 遥望
深秋
一滴奔跑的泪水有着怎样的过去?
那时花开 或不开
当黑夜用时光巨大的阴影笼罩住我们
一滴泪水安静 奔跑 它用流逝
把握流逝
一滴泪水 它奔跑
在母亲守望的那条村口小路上奔跑
顺着父亲叮嘱的方向奔跑
一滴泪水
用初遇她时那回眸一笑的速度奔跑呵
一滴奔跑的泪水 让世界
有了一些 停顿
远
半梦半醒的人看见你
他看见
一张绚丽的虎皮
那辽阔的山河呵
那斑斓的回忆
惊风或者长啸
或者呛人心脾的血的气息
现在 都归于沉寂
十八碗宋朝的美酒灌醉景阳岗
景阳岗摇摇晃晃
我稳住身形
我稳住了身形想要看清 前面的方向
蛙鸣
最初的声音来自童年
再听听 来自百叶窗后面的月光
来自月光照耀下的遥远的水塘
来自细碎的涟漪
来自不起眼的水草
嘘——
来自寂静
一本唐诗 一本宋词
像两只耳朵
在听
接下来该听到稻花的香了
该听到身边的姐姐
胭脂的香
接下来
我 已浑身湿透
夏天 城市的夜晚
许许多多写诗的蝌蚪
游来游去
他们要寻找被人叫作月亮的那只青蛙
他们 想听听这失语多年的父亲
说话
秋天的羊
羊在草原上流浪
羊吃草
吃草原的一部分
羊提前为冬天腾出地方
天 更高了
且更蓝 蓝得无边
羊多像一些孤独的云彩
被谁想起
又被谁忘怀
羊走着
草原走着
鞭声 是季节和路的回旋
羊吃草原的一部分
羊怀抱着草原流浪
羊呵
空出你的胃来
空出呼伦贝尔
大雪将临
你要提前为冬天腾出地方
并最终 消失于
一片阳光
秋天
被一柄桨轻轻荡开
被一片芦苇 把月光染白
秋天
云彩被流水漂洗得若有若无了
大雁在风中说话
大雁 你遥远的呼唤温暖了多少孤独的
野花呵
在翅膀与箫声间穿行
在白露与伊人之间
张一面 自己的帆
秋天
十七岁的少女曾经就是一艘船呵
她的飘飘长发
放飞了少年心上 多少渔歌
叶子在岁月中枯黄
一些老照片
还在定格谁的年轻
秋天
证券交易所门前人头攒动
其中的一个
曾经举头望明月
而今 他低头
他的影子是这个城市里谁的
漂泊的故乡
一年
一年的雪花谢了
一年的李花开了
一年的南风把一年的月光酿成美酒
醉里挑灯
我看见一年的芳草
染绿了一年的马蹄声
这一年谁是我的天涯
这一年 谁
在等着我回家
这一年的江湖老去了多少少年
这一年我离开
我还能不能站在你的面前让你知道呵
我 已经回来
这一年远了
一匹马 在岁月中扬起了它的鬃发
像是我的笔抬起
像是我的笔放下
这个世界所有沉重的问题
都可以作一声 轻轻的回答
这是月亮看不见的
三月午后的阳光
是温暖的空白。因为太多的等待?
因为蜜蜂 减轻了负载?
一瓣十年前的桃花
把梦拿开
把春天也拿开!三月的午后
阳光中舞动的微尘 有着
前世注定的命。有着
一个人
注定要为之流泪的眼睛
燕语呢喃的季节里。午后
枝上栖满了明亮的幸福。这是月亮
看不见的
雪
此刻雪静静落满我的家乡
推窗 一群群柔顺的羊
把我这一生来感受过的温暖
暗暗珍藏
雪耀眼的光芒让我爱人的秀发闪亮
雪深处 最孤单的羊群也比草原苍茫
雪在谁的眼里融化
温润的泪滴落下 是羊
抹不去的创伤
雪 静卧于三月之上
羊 静卧于三月之上
雪梦见很青很嫩的草
在自己的喉管里沉默
雪不语 雪梦见羊毛纷纷扬扬
在我往事的天空
落尽好时光
某次微笑
想第一次看见你微笑的样子
已经记不清
是在哪一天了
那淡淡的笑意很真实也很清晰
足够衬托所有的月色
朦胧一下
阳光灿烂的早上
我对你谈天气
你突然红了脸
笑问我：
天热 为什么不到屋里说去?
真正的夏天到了
很多个微笑重叠起来
遥远 而且虚幻
我再没对你谈过什么天气
你院子里的绿阴
移来 又移去
多我一人
多少年!身边尘埃落定
远方，冰澌雪融
飞鸟是搬来搬去的梯子
岁月拾级而上
如此浩大的工程呵
牵动了多少仰望
多少个 春天的荒凉
西风依旧
芦苇茫茫
落日的喃喃自语
让城市的肩膀
晃了又晃——
这世界沉重
只因
多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