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九月九日登南山（组诗）

作者：雪　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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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河
　　
　　秋深时
　　水却浅了
　　就像我来时你却走了
　　
　　一行过河时的踩石浮出了水面
　　整整一个夏天，这条河
　　把这些石头深深地揣在怀里
　　像一个女人把她的鞋样儿深深地压在箱
　　子里
　　
　　她在等候一种内心的东西水落石出
　　
　　草泾
　　
　　我显然像一个插足的第三者
　　打断了草与草天长地久的爱情
　　
　　那根去年折断的槐枝
　　今年夏天，变成一条菜花蛇溜走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烂漫山花开得自在
　　
　　我是朝着我自己走去的
　　菊花是朝着菊花自己开放的
　　
　　野菊花
　　
　　野菊花馥郁的香味朝我跑来
　　一路上披荆斩棘
　　看那样子，不小心就会失足
　　而成千古恨
　　
　　我的鼻子一酸
　　鼻子一酸
　　就是一个书生打开了自己的双扇门
　　意思是老情人请进
　　
　　野菊花，你的脸一半是暗黄的一半有些亮蓝
　　你的手也有些凉，你的目光正像古人诗里
　　说的
　　脉脉如同秋水
　　
　　九月九日，你把一生的馥郁哗啦一声打开了
　　难道就为了我们在这槐树山坡的幽会
　　
　　老槐树站在我们身后，善良的树啊
　　在给我们望风
　　
　　山顶上的感觉
　　
　　一只过路的鸟
　　差点落在我的肩上
　　——可能它也是近视眼
　　
　　我站起来，山就站起来
　　我走下山来
　　山就不见了
　　
　　蚂蚱
　　
　　风吹草动
　　蚂蚱，山坡王国落草的王子
　　紧了紧身上的绿蓑衣
　　
　　一身绿绸的往事
　　蝴蝶们团团围绕的日子，远了
　　远在一块农田那边
　　
　　春花秋月何时了
　　可是，一片槐树叶子做成的草帽
　　却被风吹走了
　　
　　巨大的草坡
　　到处都是夏天
　　一如巨大的天空到处都是湛蓝湛蓝湛蓝……
　　
　　在路上
　　
　　我被我的命运朴素地丢在路上
　　我的诗歌被我朴素地丢在路上
　　阳光走过的天空里
　　几片云，被朴素地丢在路上
　　
　　秋雨把泥水朴素地丢在路上
　　三套马车把一首老歌朴素地丢在路上
　　儿子被母亲丢在路上
　　爱被恨丢在路上
　　生，被死丢在路上……
　　
　　这是多么平常的丢弃啊
　　就像树丢下它的树叶若无其事
　　就像人丢下他的脚印
　　一去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