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6期

无忧书（组诗）

作者：三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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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乐颂
　　
　　给了我旺盛的炉火，就再给我一把
　　银质的汤匙吧
　　在这个夜晚，在最寒冷的日子到来之前
　　让我小口地饮下所馈赠的
　　一切
　　
　　给了我爱，就再多给我一点快乐的
　　颤栗吧，甚至疼痛
　　我就这样坐着。这里是安静的中央
　　我不开口，只守好广袤的世界
　　
　　无忧书
　　
　　该去了，暮色已降到了屋顶
　　屋顶之下，此时的一经路更加安静
　　风吹着的身子，我能感觉到
　　它在缓缓变小、变薄——
　　或许它将缩回到壳里去，甚至在下个春天
　　转换成一株小小的植物
　　天就要黑了，我说的小小的植物
　　或许伏在路边，一条也叫作
　　“一经路”的某种墙脚，风吹着无忧的叶子
　　我匆匆走过，彼此互不相识
　　
　　再一次写到雪
　　
　　再一次写到：雪。再一次
　　等待如期汹涌的，奔跑着的花朵
　　把这一颗微弱的草籽
　　裹住
　　
　　在沿江路，再一次顺着年关的
　　方向，侧过瘦削的头颅
　　再次看一眼隔岸的烟火，有一道门
　　合闭，又被谁打开
　　
　　可那汹涌的，奔跑着的花朵是我
　　不说话的草籽是我。我
　　再一次写到雪，就在消逝中再次
　　拥住了一瞬的温暖和空白
　　
　　雪在落
　　
　　这一场雪，终于落下来了
　　落到树梢，那些叶片就突然一沉
　　它落到我的衣襟
　　我的手臂就抖动一下
　　
　　如此轻微的事物
　　如此幸福的，短暂的，又晕眩的承受
　　看，雪花相互挨着，拽着
　　低低地往下落
　　如果抬头，我所能见到的天空
　　正在更高处敞开
　　
　　嘘——
　　
　　着青衫，他的眉目锁在铜镜之中
　　我于这壁
　　守着暗角的一摊锈迹
　　连日有雨
　　将我写下的书卷浸黄，浸软
　　嘘——不要惊动他
　　我把最后那页放进草丛，任之
　　在虫鸣的轮回里散失
　　
　　和一条鱼一起远游
　　
　　那鱼透过水面，望见岸上的烟花
　　岸上，将暮色笼近
　　我见到那条小小的鱼儿。它没头没尾
　　身子是土捏的，青亮的鳞片
　　是我的指甲变的
　　上一次看见它，它还在橱柜的陶罐里游泳
　　从内壁游到外壁，突然
　　速度加快，从松山下村顺千里赣江
　　转眼间，就到了城墙脚下
　　“鱼儿，鱼儿——”我继续叫着
　　此时，又一簇烟花落入水底
　　在更深的暮色中一无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