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2期

“我多想写写爱情”

作者:李 寒/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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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历山德拉·彼得罗娃诗选
  
  亚历山德拉·彼得罗娃,诗人,1964年4月30日生于列宁格勒。毕业于塔尔图大学语言文学系。长期从事理论研究工作。九十年代末,因在巴比伦网站发表的组诗,获得1999年安德列·别雷奖提名。作品大多发表于《星星》《大陆》《米京杂志》《新文学评论》《旗》《镜子》等杂志。出版诗集《断线》(1994年)和《身份证》(2000年)。曾与文学评论家格列波·莫列夫结婚。九十年代初迁居以色列,自1998年起定居罗马。
  
  亲爱的人,我不懂你的语言
  
  亲爱的人,我不懂你的语言。
  苹果从云中落下来。
  我们等待着雨。
  
  我们相互送别这已是第几个夜晚。
  我们不会至死相爱,但可以爱到洒水车之前,
  可以爱到太阳侧面转向南方之前。
  
  这些墙壁内部变得越来越宽敞;你看
  最后的书架在今天也透明地开放,
  可我们的友情却如此黑暗且摇摆不定,
   恰似拼写旧字母:
  你说了话,我不懂,尽管,也许。那意思
   是好的。
  
  窗帘撕破,屋门洞开,手
  只是仓促地握了握——走向哪里……
  你同样是突然冒出的痛苦事件,
  穿堂风,给一个人打上补丁。
  1988年,塔尔图
  
  树木沉默着歌唱
  
  树木沉默着歌唱:
  “森林燃烧起火焰。”
  由于泪水我不能和它一起
  用自己的无言歌唱。
  我,如同格林兄弟的蹩脚裁缝,
  向着它的枝条生长
  (为了不让风把我带走——
  我手中拿了一把熨斗)。
  
  “我感觉,记忆比浇铸的生铁
  还要沉重。
  但记忆——是模塑品,是量器,是东西,
  你已不是原来的那人。
  火焰与狂风控制了一切,
  那曾经美好的一切。
  沙子与灰烬替代了它们”。
  
  树木就这样歌唱着。
  
  在一月,我的火车仿佛陷入隧道
  
  在一月,我的火车仿佛陷入隧道,
  用不着拿起武器,披起军大衣,
  在此不可能取得胜利:这个一月无边无际;
  它永远地赋予我,如同先天的耳聋。
  我今天发现: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儿。
  请看:朋友们从手掌中滑落,好像冰块,
  小鸟们被冻僵。亲爱的,你们怎么了?
  站起来!你们是不是很冷?
  只有火车站的灯光在梦中环绕。
  好像死人。它们悄悄地走近。
  不知是谁把我的车厢门打开。
  你看我的家就在身后,柴油机车不知去向
  ……
  当我醒来:我的背后是大雪覆盖的森林。
  可我的家门却被钉得紧紧。
  
  其他的一切都枯萎了。多多想写写爱情
  
  其他的一切都枯萎了。我多想写写爱情。
  写你让鱼滑脱,随后又把它捉住。
  写我的寻找,抱紧,接受。
  写锯子把花一朵朵层层剥离。
  星相的世纪把空旷带走和打碎
  化为成百上千车厢的镜子。
  是谁在走廊中奔跑,把门弄得砰砰作响;
  它无边无际;但在尽头显现出停泊的岸口。
  你曾对我说:看,这是大海,尝尝它的味
   道吧。
  这是贝壳,这是蝴蝶绸子般的触须。
  我们把沉重的小船拖向水底。
  砂子的细屑在波浪中缩紧。
  我们在水底湖泊一样平躺着。
  而且忘记了,开始从数字“1”算起。
  
  安热丽娜·波龙斯卡娅诗选
  
  安热丽娜·波龙斯卡娅,俄罗斯女诗人,1969年生于莫斯科州的马拉霍夫卡。自十七八岁便开始自觉地从事写作。本职为冰上芭蕾舞演员。1995年至1997年曾生活在拉丁笑洲。
  第一本诗集《我的天上明灯》出版于1993年,在此前已经在《接班人》杂志正式发表过作品。1998年莫斯科作家出版社出版了第二本诗集《波龙斯卡娅诗集》。
  结束了自己的冰上生活后,安热丽娜决心投身于文学事业。作品陆续发表于一些著名期刊,如《莫斯科共青团员报》《事实与论据》,以及《莫斯科信使》《都市评论》《诗刊》等杂志。
  1999年,在《世纪报》的资助下,出版了诗集《普通人眼中的天空》,并且得到了“Europa+”电台推介部经理瓦朗佐夫的宣传报道支持。此书曾在1999年9月第一届莫斯科国际诗人节上展出。同年10月,在美国芝加哥西北大学举办的国际研讨会上展出,《芝加哥论坛》报刊载了对诗人的访谈以及译诗。译诗被选入斯拉夫学与比较文学教研室教授沃卡特尔编撰的双语诗集。
  2004年8月,美国芝加哥Northwestern Press出版社出版了她的双语诗集《呼唤》。至今安热丽娜·波龙斯卡娅已出版了四本诗集。
  她的作品被译成英语、西班牙语、斯洛文尼亚语与马其顿语。
  
  1937年
  
  我们曾在这样的国度生活,
   一位先生常常厚颜无耻,
  他挑选那些红脸蛋的卖奶女,
   她们恐怕也不会拒绝。
  人们都患了坏血病,
   只有一个人在铸铁的床上幸存,
  其余的——向着冻实的土地
   咬牙切齿地吐着唾沫。
  
  呼唤
  
  呼唤,撞击着盲目的窗子,颤抖的呼唤
  撞击着这些墙壁,仿佛楔入钉子并非偶然。
  呼唤发自喉咙,好像来自被囚禁的鸽子,
  在狭窄荒凉中刺入,手指低垂的葡萄串。
  
  在它们之间,在灼热空气中的白雪之间,
  如同剪开的布匹,如同肉体,为手术刀所
   熟知。
  多么寂静!不知是灼热地沿着面颊,还是
  从空中飞絮般融化,水滴般滑落。
  
  呼唤!你不为人所知,似车轮未被摧残,未被
   驱赶,
  神经质般,向着拱门上受潮的石头飞翔。
  紧随其后的——只有闪电般的目光,今天,
   明天,
  遗留在独自降临的蓝色黄昏里。
  1999年12月29日
  
  我冷……
  
  我冷。我知道,自己身为俘虏。
  像任何一名俘虏——我面目不定,害怕的
  不是石头,不是锁链和城堡。
  而是,神经把琴弦弄断。
  
  害怕盲人们如同一个人,在我的面前——
  预感到了自由,在黑暗中划着十字。
  害怕剑客在鹅卵石上跳跃翻滚,
  把克里姆林宫的城堞当作骑兵。
  
  害怕地狱也亲自敲打着我的门扉,
  它不会等到老年的病痛,
  所有的痛苦中它更喜欢——窒息。
  它走来,坐上长椅。
  
  害怕敌人被摧毁了,河水静无声息。
  废墟的风景缓和了苦痛。
  害怕他用钥匙打开城市,
  从手中喂食看门的狗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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