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愿望与现实(组诗)

作者:路易斯·塞尔努达

更多经典:应天故事汇——天天经典!




  赵振江 译
  路易斯·塞尔努达(LuisCemuda,1902—1963),生于塞维利亚,1919年入塞维利亚大学学习法律,1925年获硕士学位,1926年出版第一部诗集《天空的侧影》,1927年住进大学生公寓,成为“二七年一代”的一员。1928年与阿莱克桑德雷(“二七年一代”成员,197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同年,在另一位“二七年一代”成员萨利纳斯的帮助下,赴法国教授西班牙语,在那里受到超现实主义的熏陶。1929年回到马德里,出版了由萨利纳斯作序的《一条河,一种爱》。1931年,塞尔努达开始创作《被禁止的快乐》。这时,诗人已形成了自己表述理念的方式和独到的诗歌语言。这部诗集标志着塞尔努达超现实主义创作时期的结束。1932年,他创作了《遗忘在那里居住》,记述了个人的情感历程。
  1934年出版了《祈祷》,1936年出版了《愿望与现实》。加西亚·洛尔卡曾在一次酒会上说:“让我们为《愿望与现实》干杯,因为这是西班牙当代最优美的诗集之一。”这一年,他作为外交官出使法国,回国后发表了《云》(1943)。1938年他去英国为共和国寻求援助,却再也没能回到自己的祖国。先是留在英国教书;1947—1952年又去美国教书;1952年又定居在墨西哥,直至去世。后来的诗作有《奥克诺斯》(1942)、《像等候黎明的人》(1941—1942)、《活却没有活着》(1944—1949)、《屈指可数的时辰》(1950)、《献给躯体的诗》(1951)、《幻想的悲哀》(1964)。此外,他还著有《西班牙当代诗歌研究》(1957)、《英国抒情诗中的思想》(1958)和《诗歌与文学》(1965)等著作。塞尔努达将《愿望与现实》作为自己诗歌总集的名字,足见他一生都处于愿望与现实的矛盾之中。这就是为什么在他的作品中,浪漫与快乐逐渐被痛苦与绝望所取代,和谐与优美变成了冷峻与干涩。
  
  我只想独自在南方
  
  或许我呆滞的眼睛只看得见南方
  那里有在空气中酣睡的风光,
  一个个身躯沐浴着花一般枝条的阴影
  要么就在愤怒骏马的奔驰中逃亡。
  
  南方是一边歌唱一边哭泣的荒漠
  这声音不会像死鸟一样消亡;
  向南方发送它痛苦的欲望
  开拓出一个缓慢地生活着的回响。
  
  我愿混迹在如此遥远的南方
  那里的雨水如同玫瑰含苞待放;
  它的雾霭本身就在欢笑,微风中白色的欢笑。
  同样美丽:无论是它的黑暗还是它的阳光。
  
  我曾是少年,在云一般的日子里
  
  我曾是少年,在云一般的日子里,
  纤细的事物,在昏暗与映射中依然可见,
  奇怪的是,我只要寻觅那个记忆,
  今日的身体便会痛苦不堪。
  
  失去快乐是痛苦的,
  宛似温柔的灯光映照在缓慢的夜晚;
  那曾经是我,那依然是我,
  那时我的影子可谓愚顽。
  
  不是享受也不是悲伤;我只是个孩子
  被囚禁在变化着的墙壁之间;
  故事恰似身躯,玻璃恰似苍天,
  然后是梦幻,一个比生命更高的梦幻。
  
  当死神想夺去一个真理
  从我的双手之间,
  会发现它们空洞无物。宛似少年时代
  燃烧的欲望,向着空中蔓延。
  
  我爱你
  
  我爱你。
  我曾用风对你说,像沙滩上的小动物在嬉戏或者像风暴的器官满腔怒火;
  我曾用太阳对你说,它在一切纯贞的事物上微笑,将青春的躯体染成金色;
  我曾用云彩对你说,它们是逃亡的忧伤,支撑着天空的忧郁的前额;
  我曾用花草对你说,轻盈透明的生灵身披着突然绽开的鲜红;
  我曾用水对你说,光辉的生命守护着影子的背景;我曾用恐惧对你说,我曾用欢乐对你说,用厌烦,用可怕的语言对你说。
  但是这样还不够:在生命的彼岸,我愿用死亡对你说;在爱情的彼岸,我愿用忘却对你说。
  
  我来是为了看……
  
  我来是为了看一张张面庞
  和蔼可亲像盛开的金雀花一样
  我来是为了看一个个身影
  从远方为我将笑容挂在脸上。
  我来是为了看一堵堵墙
  无论是在地上还是在脚上
  我来是为了看事物
  它们在这里要入梦乡。
  
  我来是为了看海洋
  它们睡在意大利的小篮筐
  我来是为了看门廊
  劳作、屋顶、品德
  它们的黄色已斑驳无光。
  我来是为了看死亡
  和她那捕捉蝴蝶的美妙的网
  我来是为了等你
  在空气中张开臂膀
  我来不知是为了什么
  一睁眼已到了这个地方。
  
  一些躯体宛似花朵
  
  一些躯体宛似花朵,
  另一些宛似匕首,
  
  还有一些似水的飘带;
  但所有的,迟早
  会成为另一个躯体上蔓延的灼痕,
  火的品德会将一块岩石变成一个人。
  
  但是人会在所有的方向上摇动,
  梦想自由,与风竞争,
  直至有一天又变成无人之路上的岩石,
  烧灼的痕迹被抹得无影无踪。
  
  我,不是岩石,而是
  赤足穿过的路,
  我为爱情而死,为了所有的赤足;
  为了让它们践踏,我情愿献身,
  尽管这会将它们引向一个雄心或一朵云,
  但无人懂得
  雄心或云
  都抵不过一颗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