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来自北方的诗歌女子

作者:海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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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雪来了,那是我们第一次邂逅:1988年的青春诗会,在北京鲁院的院落中,我看见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子,身材修长,体态优雅,朝着一团或明或暗的光线走来。这种形象转眼之间已经在我的记忆中生长了几十年。那时,我们看上去拥有青春的年月,林雪一出现,我就感觉到了一阵震惊,她是我见到过的女诗人中最漂亮、也是最优雅的。其实,在更早的时候,我们的名字已经相互看见,在八十年代初期,我们的名字相互出现在吉林的诗歌刊物《诗人》杂志上,在上面,我已经看见了林雪,只是没有真正地在现实中与她会晤。于是,林雪来了,她的美,连同她诗歌笔记本上的诗句,在那个秋天,给我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之后,是我们之间最为漫长的分离,她在北方的沈阳,而我是在云南的昆明,两种典型的天气和不相同的纬度,使我们暂时无法见面。
  在偶然的时刻,我会读到她的诗歌;在某些偶然的时刻,见到过林雪的朋友会给我带来她一些片断的消息,尽管如此,我知道,我是爱林雪的,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而是一个女诗人对另一个女诗人的欣赏和关注。搜寻到她的诗歌时,往往是我最兴奋的时刻,长期以来,阅读诗人的作品,一直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然而,我的阅读是挑剔的,只有那种荡漾起语境的诗歌,才会由此吸引我读下去,我读许多优秀诗人的诗,当然也读林雪的诗,因为她是我所认识的诗人中,最为优秀的诗人之一。
  许多年以来,林雪住在沈阳,许多人都在迁移,改变原址,然而,她依然守候着她的北方沈阳。她几乎是悄无声息地生活着,同时也做着诗人。阅读到她的诗歌时,那通常是在云南最为漫长黑夜里,我一页一页地翻拂着她的诗歌,一些黑夜的碎片,犹如云南的月亮洒在她的诗句中,使她流畅的诗句显得更加迷人。我着迷于她诗歌中一直坚持不懈探索着的那种境界,它们直抵诗人的栖居之乡,那湿润、伤感的洞穴,那些不可追究的捕获到的美,多少年仿佛强大的城堡笼罩着林雪,使她不断地生活其中。因此,我感觉到她犹如旷野中最自由和最美丽的那只野狐,始终不渝地穿行在属于她自己的领地上,于是,只要我们张开味蕾,就会呼吸到从她领地上弥漫而来的、世界上最为独特的气息,也许,这就是林雪。
  2005年5月,我们同时进入了诗刊社的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行列,我们来到了济南,隔得很远,我就知道林雪会出现,就像几十年一样,出现在我眼前。果然,飞机把我们带到了另一个省城,并且使我们同居一室。我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然而,我们之间似乎没有时间和距离的阻隔,我们离得如此之近,在时间的流水和光阴的笼罩之下,林雪出现了,她依然是如此地美,岁月并没有损伤她的肌肤,相反,岁月给予她另一种成熟的优雅。她依然披着几十年前的长发。发质飘逸;她依然穿着长裙或短裙,在裙子里做女人。这一次,我们比几十年前有了更长一些的时间谈论生活和诗歌的现实,她的声音轻柔,与更多的北方女性相比较,她仿佛是一个南方的女诗人,轻盈而悄无声息地生活着。她很少谈论生活中的沉重,仿佛她所经历的任何一种苦难,都是一首诗的诞生,这让我想起了莫扎特,他从不利用他所历经,的苦难创造音乐,相反,他给我们创造了世界上最欢乐的乐章。
  流水似的光阴使林雪保持着一个优秀诗人的品质,她平静地复述着她的现实,像是一个女诗人张开了仁慈的胸怀,揽紧了扑进她怀中的任何一种光阴的变幻莫测;她始终不渝地研究并捕获着被她所梦见过的语言。她的与身俱有的宿命,使她终身难以摆脱诗生活的笼罩,这使她必然成为生活在北方旷野的一只美丽的野狐,那华美的皮毛闪烁着令我们着迷的光泽。这就是我喜欢的女诗人林雪,二十多年的写作生涯,使她磨砺出了柔软而坚硬的翅膀,女诗人的双翼挟裹着人世间一切复杂之谜,而她必定已经坚定了解出这种谜诀的宿命。所以,即使几十年以后,当我们再度相遇的时刻,林雪依然会从一切尘世的笼罩中脱颖而出,就像她的诗歌历史一样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