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9期

独享西域（组诗）

作者：梁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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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以南
　　
　　有一片树叶在高原，像嘴唇，不愿说出
　　自己的飘落
　　有一块月牙，在清真寺的尖顶上
　　像一本经卷的肺叶，呼吸清爽
　　帕米尔。有一个人的抵达
　　在深夜
　　山坳
　　怪石
　　马匹
　　天窗——长庚星下
　　柯尔克孜人圆形的毡房，和
　　睡满牦牛的宽宽河床……
　　湖边
　　
　　一根高挑的芦苇
　　趔趄，一个小小的漩涡：
　　水走动
　　
　　空气，湿得，毛茸茸的
　　一只水鸟落下来，是谁
　　伸出一只手，搅了搅
　　试试，这水的温热
　　
　　我在等待什么……
　　
　　整个下午，我都在注视着湖边上
　　胡杨落叶
　　像光漆，像时间，一小块，一小块地
　　从太阳上脱落着
　　
　　火焰山下
　　
　　只有一辆骆驼拉着的大板车
　　走在滩上
　　只有赶车的人，在车上，打盹，摇晃
　　
　　一阵热风中，是不是包着一把葡萄，或者
　　一块冰糖
　　
　　一只岩鹰，是谁给我打出的一皮囊水
　　搁在了坎儿井沿上
　　
　　细细的
　　
　　细细的，一线
　　蚂蚁的针脚
　　
　　细细的，一队水
　　扛着一条河流奔跑
　　
　　细细的，一行雁阵，掮着深秋的天空
　　沉，使大地颤动……这，一根晃动的芦苇：
　　
　　细细的，吹出飞絮，吹出
　　喘息的秋风
　　
　　碰见
　　
　　在泾源县一个小镇的十字路口
　　我碰见了一个头戴白帽
　　牵着一头牛和一匹驴的回回
　　他高绾裤管的腿上
　　爬着两根青筋的蚰蜒
　　他的脸上的皱纹，像是一段流经的泾河
　　淌着汗水
　　别望我——
　　一对眼睛，像是在日月的鏊子里，烙出的
　　两块荞面锅盔
　　
　　身后的一个小姑娘
　　跑着喊着：
　　阿大，阿大
　　背上褡裢
　　
　　倒淌河边
　　
　　天阴着。水流得很小。倒淌河……它是
　　从东向西，向青海湖那边，流去的
　　据说是一个人的眼泪
　　我有些伤感
　　
　　通过一个桥洞以后，它流得更慢了
　　漫开着，搁浅着一只小木船
　　
　　一片寂静啊，是几只蜻蜓
　　一会儿扔下一个涟漪，一会儿，又
　　扔下一个涟漪
　　
　　不远处的一个土垣上，蹲着一个
　　穿着藏袍的羊倌
　　
　　一群羊已与一群牦牛掺在了一块
　　我不想惊扰什么
　　也没有谁，试图，把它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