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2期

留在内心的词语

作者：姜　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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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见
　　
　　梦见向日葵高过故乡的屋顶 母亲绣花的头帕 梦见八月，天空铺满亮灿灿的黄金 ——比江河更远比山峰更高
　　夕阳缓慢沉落
　　葵花用金字刻着你祖国的姓名
　　梦见百花开过透明的露水
　　那片草原、那片晚霞
　　黄昏的指尖高擎落日的蓝色火焰
　　——面对土地，我知道花朵的来历
　　
　　三缄其口，我终于没说出
　　
　　像葵花，不轻易说出大地的疼痛
　　
　　殷殷的祖国，黄金的祖国
　　金黄葵花如一面面明镜 静静地置放于大河两岸 ——阳光的反射下我看见葵花
　　
　　夏天巨大的阴影
　　
　　从我古老的村庄上空走过
　　倒跑着的老者
　　一个七十多岁了的老人 看上去有些发福，微微谢顶
　　除此而外，他和其他老人
　　没什么两样，那么多的人
　　我偏偏注意到了他
　　
　　那么多的晨跑者当中，那个老人
　　是唯一一个倒退着跑步的人
　　他跑步的时候始终是微笑着的
　　一边跑还不停地和人说话
　　
　　他说：倒着跑，可以多看看从前哪
　　那些过去的日子，从前的路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
　　停下来，然后轻声地说——
　　
　　他说：唉，一个人，他怎么
　　可能不衰老呢?我只是
　　不想一边跑，一边还在感觉自己在老
　　
　　说出来
　　
　　光的嘴巴、闪电的嗓子
　　沉沉荒漠中的一线甘泉
　　以一片叶子阐述的老树的心情
　　小草指引着的绿色春天
　　
　　落叶季节，脚下的花不停地盛开
　　苍苍白发遮不住我的青春童年
　　说出来，哪怕说完这句话背就驼了
　　说出来，哪怕说出这几个字
　　我的牙齿就全部掉完
　　
　　说出来！拼足一生的力气
　　把那句话说出来呀
　　在心底里重复了一千次的咒语
　　说出来，竟是如此简单
　　
　　一条路
　　
　　一条道路在远处呈现又消失
　　乌云压低的天空
　　我依稀看见闪电的伤口
　　那曾经被风摇动的星光树影
　　昔日里无尽的歌声、欢笑、眼泪
　　悄悄地隐进岁月深处的秘密花园
　　
　　容颜易逝啊。一辈子无法
　　消弭的记忆——一朵盛开的花
　　停在一张木质的椅子背后
　　这让我想起随手写下的诗
　　一场随之而来的爱情——
　　仿佛、孤独、屈辱和哀伤
　　我原本平常的生活
　　已经被人为地修改
　　
　　片断
　　
　　九月草木枯黄
　　枝头上新生的叶芽缓慢了秋风
　　而你的目光
　　它比头顶的天空更直接
　　
　　一大束野花捧在一个人的胸前
　　轻轻地打开一本书
　　那玫瑰花瓣的轻轻撒落
　　
　　一片落叶
　　它虽然没说什么
　　却已经影响了秋天的情绪
　　
　　姜桦，1964年12月生。在《人民文学》《诗刊》《星星》等刊物发表过作品。出版诗集《大地在远方》《老吉他》等三部。曾参加诗刊社第17届青春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