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老董组诗
作者：黄亚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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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高山蔬菜村
党徽的模样，或许
竟是一根四季豆加一柄榔头
支部书记告诉党员
每人必须种一亩四季豆
完不成
你可以走
两年以后，党徽的模样
又竟像是手扶拖拉机加一柄榔头
支部书记告诉党员
必须带头下山销售
不做销售
你可以走
这个村子现在发了
泥墙一律变成砖头
电视天线纷纷钻出新瓦，一根根
都像挺拔的四季豆
上海和杭州的蔬菜公司老总
惊愕地趴在地图上
有点晕头，总嫌放大镜
倍数不够
扶贫办的老董每一回进村都很困难
风暴通常刮起在村口
抱肩的抱肩
握手的握手
老年村民在商量要盖个财神庙
但是有句悄悄话说不出口：
奠基那一日，须要等到
老董百年之后
大洪湖(二首) 哨 兵
湖上春雨
像母亲的手指缓缓滑过肌肤
慈爱 关怀和温柔 湖上春雨
总是来得绵绵不断 春风
夹杂一个女人的体温 指纹以及
忧伤的气息 将万物的冬眠
轻轻摇醒：乌篷左侧椿木突摹新芽
有如亡灵伸出求救的手指 短促 有力
野藕嫩叶头顶胎绒……然后
在一个人潮湿温热的体内 湖上春雨
浸润 回旋并催生内心的苔藓 蝌蚪 菱角……
一片热爱的沼泽地湖上春雨
汇入波浪和颠簸的双重贯穿
让我的双耳转变成凝听的蘑菇
而悄然绽放的白莲和红莲
轻轻盟誓：“让我们为湖上春雨界轮回一万年!”
颂词
我爱的湖 洪湖 请让我借用
你方圆三百里的水面做我的胃 我要消化
爱情 忧伤 惆怅和眼泪 一一吐出
荷花 鸟鸣 稻谷和四季 请让我借用
你高过雁翎的秋风做绕指的柔情 我要抚摸帆影
渔歌 欢笑和叹息 抚摸竹篙的膝盖
隐隐发作的风湿疼 抚摸一把檀木桨上
浪迹刻下的脚印和皱纹 以及一叶乌篷
被秋天压弯的腰脊 我爱的湖
洪湖 如果冬天再次降临(大雪垂落湖面)
我就是你圣洁的心 倾听芦苇的沉寂 黄鳝
深达五米的冬眠和一块冰层厚过40厘米的寒冷
我将紧随掀翻大湖的北风奔波 跳跃 呼喊：
“春天快快来 让冷却的血快快苏醒!”
我爱的湖 洪湖 即使严冬久久不散
我也不怕 我将借用一盏渔火
依次照亮事物黑暗的秘密 比如一粒黑莲
包裹一颗绿色的心 一捧黑淤泥深扎
甜藕的白 甚至 我头顶的黑发乱如
风中的鱼腥草或一只乌鸦簌簌抖动的羽毛
我爱的湖 洪湖 其实
我是安身湖中的某根水藻某只水鸟啊
……让我借用你绵绵十万年的水渍
书写 胸怀的热爱和感恩
绿昼(外一首) 黑 陶
怎样才算描述劳动?
除了发热的手、铁锄、雪白潮湿的根须
和翻开后又被一只脚掌踏实的越冬黑土
四月的天空倾泻在田埂一侧
油菜花已淹没上游的村庄
接下来，就要轮到地边的船
以及比船更低的我们
窑
用我珍藏的一根红头火柴，
发烫乡亲点燃了暮春的汹涌槐花。
纯白的焰流在天地间，是幸福，也是甜蜜。
雨水和黑夜都作了燃料，
尽情锻造红日、黎明，和玻璃的夏季。
土地的白焰中。
骨头和精神，又凝就成今日的儿子，
黑皮肤的你们的儿子!
一切皆烫!含香的烫。热爱的烫。绝望却坚持的烫。
纯白的焰流使器皿故国越加沉重。
闪着光的海洋镜子立起东方。
那镜中焰流，从来，就是如此沉醉着，
激旋于乡亲的足底。
灼切在儿子的头颅。
青藏祝福(二首) 古 马
酷暑，在青藏高原徒步行走
一只蜜蜂
用双翅把我的寂寞
传染给了远山脚下的油菜
一万亩黄金
三两朵停了下来的白云
无风催促
要是我继续朝前走
迎着烈日
那个披戴着紫外线的喇嘛
会给我一碗清水么
沿途叫开的门呀
我眼睛一亮：
黄昏发际间有一枝
无比清凉的蓝色小花
正如她惊讶地发现
拖在我身后的影子
像一根冒着烟的木头
破冰
眉毛挂霜的清晨
一把斧头凭借我体内的热血
大声呼喊那在河流中沉睡的人
醒醒，和积雪的山林
新鲜甜美的太阳
和一匹马垂首啃食的田野一道醒来吧
斧头下进飞的冰渣
剁冰取火
我只要一尾鱼儿
从我剁开的冰窟窿里
高高蹦起
——当一尾黄河鲤鱼
瞢那沉睡的人出门探望
我，就是新生活的第一个客人
一群蜜蜂 江一郎
一群蜜蜂掠过头顶，像阳光的机群
运载着花开的声音
瓦蓝瓦蓝的天空下
金黄的机翼如此轻盈，又仿佛承受不住
花开的重量
轰鸣着，扑向桃林
我看见羞答答的桃花突然亮开嗓门
差点喊聋我的耳朵
啊，多少想飞的愿望在高处飞行
为什么不带上我
追随风中流云
空空的心已经打扫干净
只要卸下成吨花粉，就变成
一颗酿蜜的心
瞧我这个糟老头，飞不远了
但一颗心在流蜜
就是春天的人
低处的高贵(二首) 老 刀
移民
小船顺流而下。
夕阳照着石头上的三只书包。
三个孩子在沙滩不游戏也不眺望，
枯坐在水边，像是在倾听又像是想要记住什么。
水就要涨起来了，他们的家乡不久将沦为一片汪洋。
他们的父母正忙着收拾行李，
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孩子以及山上熟过了头的高粱。
孩子们不会挨骂了，
就要永别这些石头和流水，
他们用不着赶回去准备过冬的柴草了。
孩子们将脚浸泡在水里。小船在河中摇晃。
前期的移民陆续离开家乡，
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从儿子的背上滑下。
他放下包袱，狠狠抽了儿子一巴掌。
扑通一声朝孩子们背后的山坳跪下。
野菜
去过小三峡的人都会记得那里的悬崖和绝壁。
还有离我们已有一千多年的悬棺。以及两岸
石滩上撒着的玉米和享受着玉米阳光流水的猴儿。
有人知道我们中午吃的十六元钱一份的野菜生长在
悬崖上吗?我们在船头看到的绝壁上的那几个
豆子般大小的黑点。是三峡的汉子们在采摘野菜吗?
他们的腰上系着一条比贫穷更长的绳索。
这时一个汉子进来把他刚采回来的淡红色植物，
八元钱一斤悉数卖给了这家小餐馆。
他知道我们点了一份野菜汉子显得格外的高兴。
当我知道村里有许多人被野菜摔断了手脚夺去生命，
狗日的野菜，你就成了我要缉拿的元凶。
虽然你躲进了我的身体溶进了我的血液。
烛光里的归家路 刘 章
在石家庄东郊一带，有这样乡俗：年关之夜，人们在村头路边点红蜡烛。迎接归家之人，以砖石垒成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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