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 第八章 大清净



  11、2岁,正是一眨眼就能用眼皮把世界夹碎的年纪。
  自从把父亲处理掉后,葱花的眼界大开,开始用初入青春期懵懂的冷傲俯视整个世界。
  而蒜苗则被自己体内日益膨胀的热力逼得整日咻咻嘶吼。
  好在这时,所谓的世界,不过是十字坡方圆几里的空间。
  葱花憎恶狗叫,十字坡上百十条家犬,在3天之内全部毙命于蒜苗之手,死状完全相同:颈部粉碎性断折,双眼凝固着绝望而又卑贱的惊诧;葱花憎恶鸡鸣,十字坡的清晨从此彻底宁静,带血的鸡翅、鸡腿、鸡头扔得到处都是,就是找不到鸡身,等人们生火做饭、被烟呛到后,才从屋顶的烟囱口里找到了那些鸡身,那一阶段,十字坡家家户户统一吃蒜苗独创的烟熏鸡;葱花憎恶人们白天吃饭,从此十字坡的炊烟开始在月光下袅袅升起;葱花憎恶人们醒鼻涕,从此十字坡的饭菜里不用再加盐;葱花憎恶鼻子竟然也是五官之一,几天后,以十字坡为圆心、100里为半径的圆周上经常能看到没鼻子的逃亡者;葱花憎恶一切生命,一场大火后,十字坡一片焦黑,并成为千百年后地理学上的一桩悬案。
  只有那头蒜和那根葱,在这焦黑背景色的衬托下,叶苗显得愈发青嫩翠绿。
  四下焦土的烟味再浓烈,也掩不住那缕葱蒜的香气。
  让人不得不相信,它们本是一段生命不死的寓言。
  当云飘过十字坡,也会染上这香气,偶尔,云朵会缓缓向西,一直飘到昆仑山,在山顶的湖面上化成一场小雨。
  雨滴落进那口深井,沾在井底那位双目失明的老人伤痕累累的脸颊上、双唇上。这时,老人就会露出那有史以来第一朵花绽放的笑容。
  每当他露出这笑容,千里之外的葱花和蒜苗就会猛地打一个冷战。
  蒜苗就会咧开嘴嗨嗨笑起来,而葱花则全身痉挛,那不可遏止的憎恶会立刻撕扯她的心,就像我的小学老师终于发现我上课做小动作,猛扑过来,狠狠抽我一教鞭。
  “我要让这世界寸草不生!”葱花恶狠狠地说。
  “嗨嗨!嗨嗨!嗨嗨嗨!”蒜苗崇拜地望着姐姐,手里一根铁棍卷成了麻花、又扯成了拉面。
  姐妹二人离开了十字坡,一路上,见人杀人、逢驴灭驴,仅正欲侵华的日军,就屠杀了3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