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 第十七章 幸不幸



  饥饿,能把人变成百折不挠的狼
  而爱,能让人变成一心一意的狗
  其实,张不太白要找的不是那个少女,而是她的双眼;甚至不是她的双眼,而是她眼中的目光。
  要辨认那目光很容易,除了那少女的目光,从来没有什么目光敢停驻在他身上,哪怕据说长着千万只眼睛的苍蝇。
  要寻找那目光,却如同在阳光下寻找流星的踪迹。
  人在绝望中反而能心生最坚定的信心,张不太白用自己的行动和表情证明了这一观点:
  他不停地走、不停到找,脸上始终含着微笑(虽然这微笑更增加了他的恶心指数)。
  虽然人生都如梦,却有幸与不幸的区别——
  有人不管是真是梦,总是兴致勃勃、乐趣无穷,这是最纯粹的天然的幸福,也叫天趣,容易丢失,却不容易找回,11周岁之前的我曾经大把大把地挥霍过;有人一生都活得认真而踏实,这是最大的幸福,可惜我福薄,长大后,一年中只有几天能享受此等幸福;有人只是偶尔感叹人生如梦,大部分时间还是循规蹈矩,这是一种平庸,谈不上幸或不幸,尽管我不甘于平庸,但一年至少有200天就这样活着;有人不停地在真与梦之间患得患失,这是一种可悲,但也有它的妙用,可以借以保证好心情,譬如我和阿q:得到时,就洋洋得意地真;得不到时,就骂骂咧咧地梦;有人明知人生如梦,却永远被真实所困,这是最大的不幸,我在绝望地暗恋某人时,就是如此的惨不忍睹!
  有人彻悟了人生如梦,因此意懒心灰、愤世嫉俗,这是自以为是的不幸,不值得同情,比如说遭受挫折时的我;有人明白了人生如梦,所以活得轻松逍遥,这是让人羡慕的幸福,每次决定辞职的时候,我才能幸灾乐祸地客串一回;有人虽然知道人生如梦,却并不不把这当回事,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这是一种大智慧的幸福,只有在走过场的时候,我才能如此淡定。
  有人虽然不在意自己幸与不幸,但常常被别人的幸与不幸牵动,忧人之忧、乐人之乐,这是一种大慈悲的幸福,上公车偶尔让座位的时候,我才能小小地体会一点。
  那么,张不太白属于哪一种呢?
  其实,哪一种都不是。
  因为上述类别都与人自身的存在及其智慧相关,而张不太白呢?
  首先,那目光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其次,我根本没有机会测试他的智商和情商。
  要解释他的幸福,只能套用老子的观点: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他就这样忘我地寻找着、幸福着。
  虽然有时难免痛苦,这痛苦也是幸福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当他走近一座黑黢黢的山冈,闻到风中传来的一阵辛烈的葱蒜气息。
  这气息让他惊喜无比:那天,当那两个少女出现的时候,他就闻到过这气息。
  他急忙奔上山冈,却只找到一根葱和一棵蒜。
  那葱叶和那蒜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说不出的荡人心魂,而寸草不生的焦黑背景,更是衬得她们无比翠绿和秀雅。
  尤其是那根葱,如同纤细的手指,轻轻撩拨着张不太白的心,一阵阵发晕,一阵阵生痒。
  于是,张不太白就守在那棵葱旁,不再离开。
  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相信:那少女有一天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