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鬼晁盖



  无论任何一个对古代农民起义感兴趣的同学,只要能理解“乱世出英雄”这句古话是什么意思,相信就应该能理解晁盖当初在梁山上落草的激动心情。中国的古代,在混乱世界里占个山头落草为寇并不怎么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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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晁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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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任何一个对古代农民起义感兴趣的同学,只要能理解“乱世出英雄”这句古话是什么意思,相信就应该能理解晁盖当初在梁山上落草的激动心情。中国的古代,在混乱世界里占个山头落草为寇并不怎么丢人。
  用网友文嚎的话讲,那就是假如势力够大,只要看准时机举起一杆义旗说不定就能夺取天下,万一势力小,只要眼光准跟对庄也能封王拜相,当年孔子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不知道这是不是劝人当海盗。卡夫卡说过“受苦是这个世界与积极因素之间的唯一联系”,由此可见不想受苦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积极因素,所以自古以来享福的都是西门庆式的人物。当然,卡夫卡说的是一般情况,不知道这条准则在乱世里是否也同样适用。
  据说每到乱世的时候总会有妖孽横行,在我的理解,这是指的乱世中秩序败坏,牛鬼蛇神都从所罗门王的瓶子里跑了出来,就象水浒传刚开始时,施大爷就写道宋江等人其实是被洪太尉从石头底下放出来的妖怪。
  当然,以上现象还有个文雅一点儿的说法,乱世出英雄什么的也就是这个意思。总之,在公元十二世纪二十年代后期的那段乱世里,在水泊梁山上就汇集了这么一帮子牛鬼蛇神,他们在首领晁盖的带领下开荒耕地,贩卖私盐,打家劫舍,欺男霸女,尽可能地在这乱世中活得更加舒适一些。
  晁盖刚刚上梁山的时候,他并不是老大。当时的老大叫王伦,外号白衣秀才,取白马王子之意,是个典型的自恋狂。我们都知道自恋的人有许多相通的性格特点,比如说内向和追求完美这两项,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延伸下去,就可以解释成不喜欢自己的东西受到别人的打扰,另外,也不希望别人对自己的一切说三道四。一句话,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王伦不但对林冲上山就耿耿于怀,再上来一个很有老大相的晁盖,更是叫他烦得厉害。所以,一来二去就流露出了厌恶的情绪。
  开始的时候晁盖等人并没有怎么注意这个女人腔的小瘪三,只管自己在山上大吃二喝,有时候还不请示领导私自下山打劫个把行人捞点小钱儿,时间一长,王伦就不满意了,再也懒得给他们留什么面子,不爽的时候就拍桌子瞪眼睛的大骂,还经常以“统统给我滚蛋”来威胁。结果这句话还没说了三遍,就被刘唐一刀给杀了。
  通过这件事情,晁盖认识到了这么一条启发,那就是不管在哪儿,永远不要收留比自己牛逼的下属。所以当后来梁山的那一百多口人陆续上山时,晁盖最关心的并不是他们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祸,而是死死地盯着该人的眼睛,如果不出一分钟对方就会被自己震慑住而羞答答地低下了脑袋,那么就留;倘若对方的眼神比自己的还要犀利,我靠,什么也不用说了,要么一脚踢下山去,要么立刻派人干掉。
  他这么做的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永远不能把有可能超越自己的人安排到身边,那等于是养虎为患。晁盖眯缝着眼睛安排这一切时,得意地笑了。但他却不知道其实这个道理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别人知道了,比如赵匡胤。
  而且后者做得更绝——带着比自己牛逼的人不要紧,就算身边的这种人不止一个也无所谓,关键是在成事之后得叫他们统统全部消失掉。这个例子在我们的小学课文“杯酒释兵权”一节里表现得尤其淋漓尽致。
  晁盖作为大宋朝的子民,开国元勋赵匡胤的传说他当然也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并没有听说过“杯酒释兵权”的故事,而是选择了后者在通往皇帝道路上干得第一件事情,那就是“黄袍加身”。
  因为在杀死王伦之后,谁来当山寨之主就是头等的大事了,晁盖这时候表现出了一个领导者的优秀素质和才能,不但假装生气地在早会上批评了刘唐一番,而且还赌咒发誓的说自己不能够当老大,他的理由是对于梁山寨主的这个位子,是要留给比自己还优秀的人才们坐的。
  吴用和林冲不是傻子,当然清楚就梁山目前存在的这几个歪瓜裂枣里面,还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优秀,所以便心意相通、将计就计地把一件黄颜色的大褂往他身上一套,说哥哥哎,老大就是你了。晁盖一边连连摆手嘴里说着不可不可,但两只手已经主动地伸进了袖子。
  于是,就这样,晁盖一举成为了梁山的新首领。后来有一个叫宋江的家伙在继晁盖之位的时候也曾干过类似的勾当,前面还眼泪汪汪地叫喊着谁杀了史文恭谁做头头,自己其实早就订了鲜花礼炮,就等黄道吉日修成正果了。后来有人对此评价是,照搬历史,毫无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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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晁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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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喜欢评书的同学肯定都听过《说岳》,凡是听过《说岳》的同学肯定都知道一句很牛逼的名言:“文官不贪钱,武官不怕死。”不管是说书的还是听书的,估计都会以为这句话是岳飞说的,但它真正的作者其实应该是晁盖。
  而且晁某人当时的本意也和后人的揣测有很大的不同,因为按照梁山当时的境地,脱离危险和争取进步的方法归根结底只有两个:第一是“武官不怕死”,这是毋庸质疑的,因为谁都知道在那个特殊的环境下,不管是三打祝家庄还是后来的连胜高太尉,靠的就是不怕死三个字,倘若谁都想当逃兵,唯唯诺诺不敢上阵杀敌,梁山早就完蛋了。
  而且在当时的那种状况下,不由得他们不去拼命,有人说梁山好汉之所以能这么做,靠的就是侠义二字,这种论断几乎等于放屁,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如果失败了,就等于把自己的脑袋全都摆上了高俅的案头。所以只能在反抗中求得退后之路,这样高深的哲学理念能够在一帮粗人的梁山水泊中创造出来,由此也可见劳动人民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此为一。
  第二个方法就是“文官不贪钱”,很多人都以为晁盖在喊出这句口号来的时候是先知先觉地明白了打击腐败对整个强盗集团的重要性,其实不然,据知情人透露,这五个字最后其实可以浓缩成一个字,那就是“防”。
  按照字面上来看,我们似乎可以把它理解成防备贪污,防止腐败,防止……Sorry,这其实是一个理解性的错误。晁盖所指的这个“防”,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创造出这个极具特色的十字箴言之上联,矛头和目标所指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整个梁山水泊上下,只需要防住一个人就可以万事大吉了,这个人就是小旋风柴进。
  能熟练背诵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的姓名外号,以及他们之职责的同学们都知道,梁山那么多人抢劫回来的金银珠宝,以及军事生活开销的大权,都只全攥在柴进一个人手里。当时他的头衔叫做“掌管钱粮头领”,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财政局长。换句话说,如果这个人的良心大大地坏了,那么梁山的前途也就大大地坏了。谁都知道财政局是天下油水最大的机构之一,如果这个部门的一把手动了歪心思,那么千里之堤的蚂蚁窝就十有八九从这里溃掉了。所以晁盖挖空心思地提防柴某人,也不是没有深刻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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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晁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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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都是晁盖上了梁山之后的事情。在没有上山之前,他只是一个小规模犯罪团伙的小头头。相信很多人都知道《水浒》里面有“智取生辰纲”的这么一档子事儿,领头儿的就是晁盖。
  其实那件事情要是说起来,罪魁祸首并不应该戴在晁某人的脑袋上,杨志的倒霉一方面是因为运气实在太背,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官府的粗心大意和选拔人才问题,跟晁盖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管换了是谁押解,他们都要去打劫的,晁盖们针对的是金子银子,又不是单单和杨志过不去。但是倘若要真正地追究起责任和根源问题来,始作俑者其实并不是人们心中的首犯晁盖,而应该是他手底下的那个狗头军师,吴用。
  我们对吴用这个人都很熟悉,他之所以能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混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靠的全是自己的舌头。也正是因为听了这个大舌头的煽动,刘唐、白胜和阮家三兄弟才稀里哗啦地滑向犯罪的深渊,从此堕落为朝廷通缉头号要犯。也许外人只能看见他们外表上的威风八面,而背地里垂头丧气的一声叹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知道。
  你完全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状况:一堆人就这么聚集在梁山上,除去吃喝拉撒睡不说,就连一年十几天假期这种旅游黄金日都得在山上想办法解决,而且你也知道,在当时根本没有什么网络游戏和流动电影放映队,腰鼓秧歌和迪斯科更是天方夜谭,在这种娱乐活动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他们就只能选择踢蹴鞠(也就是现在被称为世界三大运动之一的足球之雏形)这种粗野的运动方式进行消遣,所以我们在看到每每在蹴鞠比赛上,负责进攻的吴用屡屡被阮小二们用合理冲撞的幌子朝腿上照死了踢,完全就是报复心理在作怪。“妈的把老子诓到这个鸟地方,多少青春被你丫给耽误了!”阮小七一个飞铲将吴用踹倒在地,嘴里恨恨地嘟囔道。
  只有晁盖是个例外。在没有被史文恭一箭射下马来那一刹那之前,他还傻呼呼地以为自己这步路走对了。也许在他的想象中,或许用不了十年,他就会推翻赵徽宗的统治阶级,自己坐上皇帝的宝座。
  尽管当时做这个梦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在晁盖眼里,不管是田虎还是方腊,也不过只是一座座刻在自己英雄里程碑上的死鬼而已。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虽然具备了一切起义造反的条件,但最后的胜利果实却被一个叫宋江的黑鬼给吃了。
  当然,在吴用找他研究怎么样去打劫杨志的生辰纲时,他根本没有料到自己最后的结局,也不知道这是自己走上自我毁灭道路的开始,于是二话不说就痛快地答应了。非但如此,还拉了自己在麻将桌上的两个朋友刘唐和公孙胜一起参加进来。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在水浒的彩色连环画上看过了,先是晁、吴、刘、公孙四个家伙象搞传销的一样,大夏天躲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地下室中悄悄密谋商议,最后满头大汗地商量来商量去,计划考虑了无数次,还是觉得有些势单力薄,这时候吴用的老鼠眼睛骨碌碌转了半天,想出三个非常有潜质的下线出来,可以发展一下。
  这三个下线是亲兄弟,分别叫作阮小二,阮小五和阮小七。书中暗表,其实阮家兄弟本来一共有七个,属于百年难得一见的多胞胎,但是大家都知道多胞胎的质量都不怎么样,所以在阮老娘将他们兄弟一股脑儿全生下来的时候,最后只有他们三个活了下来,剩下的都“格儿屁”了。阮老爹没什么文化,不会给他们三兄弟取个类似于“及时雨”或者的好听名字,最后索性就按照他们出生的顺序,分别取名叫作二、五、七。
  这兄弟三个长大以后,老五和老七倒是对自己的名字觉得无所谓,但是老二不高兴了,毕竟‘小二’两个字儿再加上一个‘软’,给了谁都不会乐意,所以他便在傍晚的时候在半道上截住了村里私塾的语文老师,非要叫他给自己取个外号,原则是不管叫什么都行,但是绝对不能再带任何一个关于软和小的文字,谐音也不行。
  私塾老师想了半天,说那就叫个生猛一点的吧,“立地太岁”怎么样?阮小二琢磨了半天觉得怎么着也比原来的强,正要心满意足的离开,忽然想起自己的两个兄弟,便顺口说麻烦老师帮他们也取几个外号吧。老师还得着急地回家喂猪,被他缠得紧终于不耐烦了,随口说那两个短命二郎和活阎罗,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去吧。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了,留下阮小二呆站在当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向兄弟们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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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晁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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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吴用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三个刚刚取了新外号的哥们儿正在家里练习签字,正不知道该向谁显摆,见吴用投怀送抱地跑了过来,便一窝蜂似地围住他纷纷给他签名,没一会儿,吴用浑身上下就都被哥仨用劣制的毛笔写了满满一身黑墨。
  吴用眼见前天刚买的一身新衣裳顿时成了黑炭,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但是因为有事找这几位,所以又不能发泄出来,只好压着怒火假装笑嘻嘻地用刚擦完裤子的手在阮小二的脸上摸了数把,顿时把他也变成了非洲人。
  接下来,四个人便嘀嘀咕咕地商量了起来,没过三个小时,协议达成了。吴用的许诺是事成之后每人都可以在东京的繁华地段获得一套三居室的大房子,水暖煤气一应俱全,并且还有小区统一宽带入户,自己住或者收租金都行。大家都知道当时的东京城和现在的上海广州差不多,放到现在谁要是想拥有这么一套房子最起码也得撅着屁股干上五六十年才能买到,所以这个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这样一席话说下来,阮家三兄弟心里早就痒成一团,也没想到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能这般容易地落到了自己的呆脑壳上,没多想就和吴用签了合同,从此踏上了一条再也没有回头机会的道路。就让我们原谅这几个可怜的穷人吧,直到当他们弟兄三人象蹲监狱一样地坐在梁山顶上呆呆地眺望东京时,他们的脑袋里还在痴痴地想,“在那等灯火辉煌的街头,还有属于我的一套房子。”
  接下来,就是安排如何行动的时候了。等晁盖带着刘唐和公孙胜与吴阮四人顺利接上头,即将要马上动身去买到黄泥冈的车票时,忽然发现了这么一个问题:没人会制造蒙汗药。所幸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并没有乱成一团,而是七个人同时心照不宣地想到了一个人:白胜。
  白胜和孙二娘一样,也是开饭店的,而且同样喜欢给客人们在饭菜里搁一些类似安定片儿的佐料。不过他和孙二娘使得并不是一路货,前者的蒙汗药是从东京大药房里买的,不管从进货渠道来看,还是以药品监督部门的标准,采用的都是比较正式的厂家和规格,所以药力相当强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孙姑娘则是祖传的秘方,尽管有传奇色彩和中医理论在里面,但毕竟是民间个人的把戏,在调制过程中不免会出现N多失误和意料不到的地方,所以这才造成了后来在十字坡将武松“三麻而不倒”的丢人事情发生,不但把牌子砸掉,还被武松揪着胸口打了个鼻青脸肿。
  所以,对于买药来说,不管是自己吃还是给别人喝,孙二娘的教训明确地告诉我们这样一个道理:一定要买经过大量临床试验的正规药品。否则只能给自己带来麻烦,而且这个麻烦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一生,白胜就是这样。
  却说白胜在饭店里等待下一个客人到来的时候,吴用们已经为他量身打造了一整套计划,单独只等他来上钩了。可怜傻呼呼的白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设计了,还对着新招聘来的小姑娘嬉皮笑脸,说些不着调子的笑话。
  他这样得意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在前一天早上,他刚刚从一个二道贩子手里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一批没有任何手续和发票的蒙汗药,该人告诉他这是走私过来的,所以便宜——这种借口就象那些经常在大街小巷里兜售假大洋或者假毛布料的家伙们所说的一样容易被人识破,但是白胜这个猪头却傻呼呼地相信了,还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今天正好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于是二话不说就掏钱买了一箱子,顺手塞到了床底下,心想乖乖龙滴冬,这下又能省一笔税钱。
  我们都知道,那时候的人并不是天生堕落,象白胜这样的小商贩们只是图口饭吃,顶多偶尔犯个小错误,造反这事儿并不是他之所愿的,从本质上来讲,他和晁盖这种一门儿心思就想着揭杆起义的家伙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为了把他搞定,吴用们只能不得不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在把他弄蒙的时候趁热打铁,顺手就一把拉下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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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晁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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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白胜还不知道这些,所以当吴用和阮家三兄弟进门的时候,白某人也不明事理,赶紧将脸做个‘笑’字,提着茶壶就迎了上去。吴用算准了白胜定会在土豆丝里下药,就让阮小二先下手为强,用《逼良为娼大法》第一招“先吓后逼”之术收服他。白胜不知道啊,端着饭菜就上来了。没成想阮小二嘴巴奇大,还没等吴用和自己的两个兄弟动开吃,就把一大盘土豆丝全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当然,还没出一分钟就一头栽到了地下。
  吴用和阮小五阮小七一看,假装大吃一惊,继而亮出了找人做的假证件,说俺们都是公安局的,你小子犯了事儿,跟着走一趟吧。说完刷刷刷,就绑了白胜,由阮小五和阮小七一个背着睡得牛一样的阮小二,一个驮着吓得满脸土色的白胜,将后者的小饭店一把火烧掉,当天就赶回了晁家庄。
  晁盖一见白胜,先吓唬他犯了谋财害命的大罪,当时就要砍要杀。前面就交代过,白某人只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小商小贩,又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汉子,被这么一吓唬全尿了,把前前后后交待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等他说个差不多,老晁就翻回头来再劝他:“你开个小饭店一年辛辛苦苦,也不过只能挣个万儿八千的,就算你年年给官府按时交钱,他们照样还是给你扣个偷税漏税的大帽子,要是跟了我,别说用不着这么白忙活,单单干一件事儿,我就保证你发泄了这么多年的怨气不说,还能捎带着全家奔了小康!”
  有人早就总结过了,象晁盖这样高明的政治家就是如此,把一些人的利益许给另外一些人,然后还打着为了别人的幌子,两边争起来之后他再出面调停,里外都落好。那白胜哪儿有不愿意的,感激不尽、连连磕头。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大家就已经全知道了(详情见本书“倒霉杨志”中最后三节)——这伙子人和杨志一同分别出发,算准了时间在黄泥冈上同时碰头儿,就这样,八个人一行翻山越岭到达冈上,叫杨志傻不拉几地躺在那里将掺了蒙汗药的枣子和白酒一通狂吃,还没等胃里分泌出足够的消化液,就见晁盖们一声冷笑,一声大喊,当下便恍若地崩山塌,八个山贼一齐动手,当时就将十车三轮儿的生辰纲劫了个干干净净。
  白胜的心里只有那包许诺给自己的金子,知道下手晚了就会后悔一辈子,所以没有执行安排给自己的任务——“将杨志杀掉”,而是等麻翻了众人之后当下找到金子里最大的一包,也没管杨志是死是活,只把包袱儿套马似的往背上一捆,把两腿撒开,跟晁盖们连招呼也没打,就先跑回自己家里去了。
  结果,这个倒霉蛋儿在家还没有过够数钱的瘾,就被官府派了数百人半夜从墙上跳进来抓了个正着,临走的时候还把他那一小包金子也一并没收了去。这帮官兵自然是梁中书的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屁股上接连吃了领导一百多个大板子,赶紧着急地四处追查,就这么查了一个礼拜,却怎么也抓不着晁盖,后来听卧底说这伙强匪里头还有一个小角色叫白胜,便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到了白家村,将白某人逮了回去,“炒豆子”、“烫饼子”地好一蹲暴揍。小白又不是什么重义轻生的好兄弟,还没等衙门负责人搬出“猪头铡”来吓唬他,赶紧就将全盘行动的详细经过一起全招了。
  就在白胜招供之后仍旧被官府打得哭爹喊娘的同时,阮家三兄弟也早已经散了回家,只留下晁盖四人在果园子里吃着葡萄喝酒聊天,正津津回味到高兴处,忽然从外面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黑脸男人,告诉他们说自己本来是衙门里的一个公人,听说了白胜一事,因为久仰晁盖等众英雄的大名,所以特此前来通风报信云云。晁盖一听,第一个反应不是考虑该如何逃脱,而是紧紧地握住了来人的双手,老泪纵横地感叹道:“同志啊!”
  这个同志就是宋江。从这里我们不难看出,宋江这厮笼络人心的手腕简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非但借着此事能够获取晁某人的信任,而且也为自己将来入主梁山铺设了一条通天大道。
  要知道在那个以功服人的关键时刻,宋江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足可以借着这出戏不知羞耻地吹嘘自己“曾经舍身救了晁盖哥哥一命!”其实丫只不过是给晁盖报告了一个就算他不报告也很快会被盖哥知道的所谓绝密消息而已。
  就这样,宋江成功地骗取了晁盖的信任之后,赶紧打马赶了回去——他还要赶回家去杀那个阎婆媳呢。花开两枝,各表一家,就在宋黑子骑着一头瘦马正往家赶的路上,这边的晁盖也带着吴用等三个人一路飞跑到了晁家庄,从村口的大地窖里挖了各自分得的金子珠宝,一伙人连夜马不停蹄的赶往了阮氏三兄弟那里汇合,打算就此聚齐先上梁山,“至于还在大牢中的倒霉蛋儿白胜,就等将来有空的时候再说吧。”吴用扛着一袋儿银子,气喘吁吁地对晁盖说道。
  就在他们正要出门去找阮小二们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比较好玩儿的事情。那就是官府为了防止这帮人逃跑,已经派了一队人马赶了过来捉人。要说这个地方的县官也是够倒霉的了,现在是晁盖,后面紧接着还有宋江,这糟心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在赵徽宗治理下的那个时代几乎哪个地方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而且多如牛毛,关键是别的地方都好办,充其量都是些小蟊贼,大不了发兵镇压了事,但了这里却简直成了超级强盗们的天堂,动辄就是晁盖这种不要命的主儿,逮又逮不住,灭又灭不了,还得担个大案要案高发区和督办案件破不了的罪名,估计过不了几年,这个现任县官就得因为政绩不力调到内蒙古去植树了。当然这是后话,再表不迟,单说晁盖带了一帮人正要出门,忽然看见一队人马由两个人带着,远远地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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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晁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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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知道,这里是郓城县衙门所管辖的地区,所以出了什么比较重大的事情,出来办案的部门也同样都是一个巡捕房里的人,他们就是吃这碗的。在这本书的最前面第一章《贱人宋江》中看过宋江当时被谁放跑的同学们应该都熟悉当时的那两个巡捕,他们一个叫雷横,一个叫朱仝——现在来捉拿晁盖的,也是他们俩。当然,晁盖作为比宋江在江湖上要牛逼得多的老大,毫无疑问,自然也会被朱仝们放走的。
  说到这里我很奇怪一个问题,那就是雷朱这两个巡捕好几次都放走了朝廷要犯,办案率如此低下,居然还能在衙门里大摇大摆地混下去,不知道当时的奖惩制度到底是怎么规定的?要是偶尔一次失误还可以解释说自己近视眼镜掉了找不着犯人,但衙门接二连三地对这种猪头一样的巡捕姑息迁就,很显然就是领导的问题了,照正常逻辑推算,那个猪一样的县官很有可能是有小辫子被雷朱们抓在手里。
  总之,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在朱仝和雷横大吆二喝的喊叫声中,晁盖们早就打草惊蛇般地跑掉了。他们连夜来到了阮家庄,也就是官名叫石碣村的地方,把阮家三兄弟从被窝里喊了出来,一窝蜂似地跑到了梁山上。
  大家都知道,当时梁山的老大是王伦,看到这些粗人们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但是碍于面子,还是把他们留了下来。但他却不知道就是因为收留了晁盖,自己才会惹上了一身的麻烦,而且这个麻烦的后果相当严重——就在晁盖们上山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他的脑袋就搬家了。
  王伦的脑袋是被林冲割下来的。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有一天,晁盖等人正在快活地喝酒,忽然听小喽罗甲报告,说是王伦首领有请赴宴。晁盖们害怕是鸿门宴,开始的时候不敢去,但后来耐不过几次三番的派人来催,只好揣了刀子随后到达。其实王伦的意思本来是想送他们些银子,赶紧把这帮又能吃又能喝的鸟人打发走了事,没想到这个想法一提出,林冲在旁边就坐不住了。只见他两眼一翻,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同学们注意了,这可是林某人生平干得最快慰人心,也是唯一的一次痛快事情。当时王伦正在假模假意地絮絮叨叨,一旁的林冲再也忍耐不住了,把桌子一拍就跳到了凳子上,撕破了脸皮大骂王伦不是个东西,“你妈的,老子在这儿受了你多少欺负了,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下又要把晁盖们逼走,你丫是怕我们串通了干掉你是吗?你妈的……”
  林冲一连说了十三个“你妈的”,越骂越生气,双手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尖刀,飞身跳下凳子就朝王伦扑了过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王伦的脑袋已经掉了下来,在地下滚了几滚,一直滚到了晁盖的脚边,两只眼睛还没有合上,怔怔地望着晁盖,仿佛不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
  晁盖看见这一切,心里其实早就高兴地已经开了花儿,表面上却赶紧站起来打圆场,“林教头息怒,林教头息怒,”林冲在一边怒气未消,心想妈个巴子,刚才老子动手的时候你和吴用一个劲儿地解释“不可为了我等坏了众人义气”,却没一个拔脚要走的意思,明摆着是想留下来,现在倒想充大头,靠他大爷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说:“山寨里不可一日无主,晁大哥就坐了这个位子罢。”林冲本来是想等晁盖客气一下,再顺理成章地接过王伦的教鞭,可是耳朵里却听到晁盖义不容辞地回答道“那当然没问题了,我就是这么想的!”,当下就两眼一黑,晕倒了。
  就这样,晁盖顺其自然地坐上了梁山大哥的位子,和兄弟们开始了快乐的玻璃生活。接着,他又陆续迎来了源源不断的小弟:武松、鲁智深、燕顺、解珍、解宝、孙二娘、张清、周通、王英、花荣……在这些新人的充斥下,梁山成为了宋朝第一大帮派,不但把打家劫舍当成了家常便饭,而且竖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公然地和朝廷作起对来。
  至此,晁盖终于实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梦想:吃他娘,喝他娘,皇帝来了管他娘;乱世出英雄,杀富来帮穷。但是他却没有完成自己的第二个人生梦想:将赵徽宗的位置取而代之。其实这个梦想的破灭倒不是因为接替自己的宋江的最大梦想是招安并且按照这个计划走了下去,而是因为他自己实在是太短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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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晁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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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历史学家曾经这样断言:梁山的历史可以笼统地分为这么两段,第一,晁盖死之前;第二,晁盖死之后。也就是说,晁盖本人就是梁山历史的分界点,而左右和分隔这一历史段落的分水岭,就是他的撒手西去。也许老晁本人是不愿意这么区分的,但是很不幸,在老天注定的情况下,他根本没得选择。
  说到晁盖的死,不得不提的是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喜欢偷马的段景柱,后来也成了梁山上的一员。可以说就是因为他,晁盖才结束了自己的贼头生涯——这个食物链式的因果关系是这样的:
  如果段景柱不去偷马,那匹宝马就不会被曾头市的五个市长儿子抢了去;如果马没有被抢去,段景柱就不会假惺惺地来到梁山说什么“俺本来是献给你们的,这下被捉去了”;如果姓段的没有上梁山哭诉,晁盖就不会大怒之后去找曾头市算帐;如果他不去曾头市,自己也就不会被史文恭一箭射死了……
  道理讲了这么一大堆,其实光凭一匹马,晁盖应该也不会怒气冲冲地去找曾家报复的,主要的原因是段景柱那厮害怕梁山不给他做主,就编了曾头市的一些谎话来骗晁盖,说那五个市长儿子和史文恭到处宣扬,见人就说梁山是同性恋者的天堂,还举了N多例子,说什么比如“山东及时雨宋江,讨了楼房安顿阎婆惜,她满头珠翠遍体绫罗,水色也似后生,宋先生竟‘不中那婆娘意’,越来越不敢去她处。她只好勾搭张三郎,宋听了风声,全无表态,自此更加几个月避风头,说是好汉,不以女色为念。在道左被外母拦截,逼他回家,还把房门拽上,守住楼梯。益发叫人怀疑他性无能。武松就更冷感了。潘金莲这等颜色,蜂迷蝶绕的,用尽千方百计,他硬是纹风不动,奇怪吧,劝他吃酒,他劈手夺来泼洒在地,还打女人,拒做‘猪狗’行为。末了在灵堂前把她剖腹挖心,割下头来,不由得叫人怀疑他有毛病,还不说晁盖和阮家三兄弟晚上同睡一个被窝,谈论打劫生辰纲的快活大事,这不是玻璃是什么……”等等等等,这才惹得晁盖大怒,一声令下,梁山的大队人马就来到了曾头市。
  话说晁盖等人怒气冲冲地带人来到曾头市前,正要摆开大队人马准备撕杀,却没想到在此驻守并负责打仗的教头史文恭是个缩头英雄,打不过别人就玩消失,专门往树林里跑,梁山的人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当然谁也整不住他。那孙子等到对手在茂密的森林里晕头转向的时候不注意蹦出来就是一刀,一刀毙命。玩阴的谁也练不过他,后来晁盖大怒,一气之下便亲自带了几百人钻到树林里跟他单挑。
  “你是何人?”
  “俺是梁山泊老大晁盖。你是何人?”
  “吾乃曾头市老大……的儿子的师傅,史文恭是也。”
  “妈的,一、二、三,走——”
  就这样,俩人在树林里捉起了迷藏。这么着捉了几天晁盖先受不了了——年纪太大心脏不好,不但被几只热带雨林蚂蚁咬了N口,还让史文恭戴个草帽穿一身迷彩服在草丛中蹿来跳去的弄得心悸,当下脑袋就大了,东南西北怎么都分不清楚,也不知道哪儿才是出口,带的人也死了大半,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准了一个方向使劲儿向前跑去,跑了没有五千米,似乎远远地望见了宋江等人在前面等着他,满心欢喜:他妈的我总算是出来啦!
  “小宋~~~~~”充满激情的叫声刚一出口,史文恭忽然从树丛后面蹿出,拉满弓劈头就是一箭,晁盖应声而落,扑通一声就掉下马来。
  这时候梁山的人马早已经看见这一切,哗地全都冲了过来。躺在地下的晁盖两个眼睛圆睁着,忽然就看见吴用替他整理着衣衫和发髻,细声细语叮嘱他一路小心;也看见了自己威风凛凛地坐在聚义厅上指点山河,身后“替天行道”的大旗迎风飘扬,飞舞猎猎;还看见宋江带着漫山遍野的梁山军马,正杀声震天地冲了过来,宋江道貌岸然地端坐在马上,俨然一副新君主的气派。
  晁盖的灵魂飘得越来越远,带着毒箭的那颗头,远远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慢慢咧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