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当天夜里,呼延灼的大营内鼾声一片,只有巡逻的步兵提着灯笼来往穿梭,呼延灼的骑兵被累坏了,早晨跑了十几里路去挑战,却发现是个空寨,又跑了十几里回去报告,屁股还没有坐稳就被拉出去寻找梁山人马的去向,找了半天才回营吃饭,吃完了马上就全军搬家移寨。还没有扎好就听说韩滔打了败仗要去接应,又是奔波十几里路,怎想到了那里梁山人马却又闭门不出,再颠簸十几里路赶回大营。虽说骑在马上,但是颠簸一天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所以早早便睡了下去。主将呼延灼虽然没有奔波一天,但是两军交战折了先锋韩滔也确实郁闷。
  这时的呼延灼大营外,花荣带领的五百弓箭手已经准备完毕,花荣算算时辰差不多,一声令下,五百支火箭便射入了呼延灼大营,顿时呼延灼的大营内火光四起。喊成一片。花荣又令弓箭手射了两次,见大营内已经乱了,哈哈一笑,带领弓箭手转身就走了。
  呼延灼在睡梦中听到喧哗声,又看见大营内火光四起,以为梁山人马前来劫寨,连忙命令彭圯带领步兵救火,自己带领骑兵赶忙出来迎战,等到冲出营门才发现四野均是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梁山人马。
  重新回到寨中,火已扑灭,清点损失也只是烧了一些帐篷和车辆,烧伤了几十个军士,别的损失没有。呼延灼只得解散人马各自回去休息。自己刚要睡下想想不妥,又命彭圯带领一千步兵,在大寨外巡逻,防止梁山人马再来骚扰。
  那彭圯带领着一千军士出了大营,看看天色已经快要五更了,不由得暗骂,眼看就要天明,还要我出来巡逻。那梁山人马怎么可能再来偷袭呢,刚想到这里,就看营门对面一片火光突然亮起。刺得彭圯睁不开眼睛,同时听见马蹄声响成一片,喊杀声大作。
  彭圯慌忙领兵急忙退回大营,命令准备放箭同时命人急报呼延灼。待呼延灼重新领兵杀出来的时候,林冲已经带着人马去得远了,呼延灼被气得跳脚大骂梁山贼寇无耻之极,命令立即准备开饭,全军人马今日要一起出阵,定要剿灭梁山贼寇。转身对彭圯道:“今日交战,只管将连环马放出去冲乱梁山贼寇的队伍,我带其余骑兵在四下劫杀,你自领步兵在后策应。” 彭圯领命去了。
  吃罢早饭,呼延灼领兵来到卧龙山下,却发现梁山人马的大营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战场上只摆着两张桌子,上面还摆着一些东西,只是远远的看不真切。呼延灼催马来到桌前,定神望去,却发现上面摆着的是两个灵位,一个上面写着呼延灼之位,一个上面写着彭圯之位,两个灵位上落款都写着小弟晁盖敬立,字体歪歪斜斜,显然是写的人没有念过什么书,再仔细一看,自己名字里面的灼字居然还被写成了浊字。
  呼延灼只气得火冒三丈,抡起铜鞭把灵位砸得粉碎。骑着马在阵前哇哇乱叫,恨不得立刻把晁盖的头揪了下来。这时探马来报,梁山人马在三十里外扎营。呼延灼满腔的怒火登时有了去处。把手中令旗一挥,带领全军人马一起杀向羊角峪。
  这时的羊角峪外,我已经排好了阵势,准备迎战呼延灼,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等待着呼延灼部队的出现。心中回想着刚才的布置。“一千二百骑兵分作两队,一队由扈三娘和林冲带领,一队由吕方和郭盛带领,站在大队的两边,待那呼延灼的连环马冲出。你们二人各自撤退,绕过呼延灼的后队人马,去往呼延灼归途中埋伏,待他兵退,便出来劫杀。李俊、张横、张顺和杨雄带领剩下的步兵,待呼延灼的连环马冲出,便装作惊惶失措,逃回大寨,务必保住大寨不失。剩下三百骑兵,多带军旗,中央打我晁盖大旗,马尾悬挂树枝,待那连环马出来,随我一起退入羊角峪内。”刚说道这里,林冲上前问道:“晁天王,那羊角峪外表看去像是大道,往里却甚是狭窄,到得最后更是无路可走,两边全是峭壁,呼延灼若是追赶至此,哥哥如何脱身?”我笑了一笑道:“多谢林冲兄弟关爱,我已经布置妥当了”转身对阮家兄弟道:“三位兄弟,你们带领剩余水军从水路离开,去往箕山下埋伏,见到官军残兵便可捉了回来。”
  我想到这里,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虽说业已安排妥当,可是那呼延灼真的会上当么,若是不肯上钩,我梁山数千人马便要毁在这里了。我的梦也就要到此为止了。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唏嘘。
  回过头看了一下在我身后的萧可宁,见他面色有异,便悄悄问道:“可是有些害怕?”萧可宁双手紧紧握住军旗的旗杆,点了点头。我笑了一笑道:“没有关系,放松些。我也害怕。”他听了我的话睁大了双眼看着我。我又笑了一下继续悄声道:“但是怕也没用,等会开战,你只管跟在我的后面便是,心里什么也别想。”
  刚说到这里,呼延灼的骑兵就出现在对面的大道上了,只见普通骑兵散在两边,中央的连环马隐藏在旗门后面。呼延灼一马当先,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呼延灼见这边梁山人马已经排好阵势,又看见中央的大旗上竖着硕大的“晁”字,知道对面的主将必定是晁盖。也不上前说话,挥舞了几下令旗就把连环马放了出来。自己也率领骑兵向我的侧翼猛冲了过来。我见呼延灼来势汹汹,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连忙大喝一声:“赶快闪开!”同时调转马头,向羊角峪内退去。
  周围众将听我喊出暗号,我见我已经退了下去,也各自带领人马,装作慌张失措的样子,各自行动去了。
  呼延灼见自己连环马一出,梁山人马便四散奔逃,不禁哈哈大笑。正笑间,忽见一小撮人马打着晁盖的大旗,正沿着大道向后退去,与其他梁山人马分散开来,不禁大喜,连忙大喝一声:“儿郎们,速速随我去捉拿反贼晁盖,不可让他跑掉!”说话间,催动坐下的踏雪乌骓,追了了去。身后的连环马和其他骑兵见主帅追了下去,也纷纷调转马头,往羊角峪内赶去。
  呼延灼连连催动战马,在我背后紧追不舍,边追边大叫道:“反贼晁盖,竟敢羞辱与我,被我拿住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说话间,官军的大队人马就追入了羊角峪。
  呼延灼正追得兴起,不料几个转弯过后,前面的晁盖已经不知去向。呼延灼感到有些奇怪,停下马四下观看。这才猛然发现两边道旁全是十几丈高的峭壁,原本甚是宽阔的大道变的越来越窄。四下充斥着强烈的杀气。不禁大叫一声:“不好,中计了,赶快撤退。”
  刚调转马头,就听后面一声信炮在半空中炸响。紧接着谷口传来一阵喧哗和阵阵轰隆之声。原来羊角峪谷口已被梁山人马从山上抛下的大石给封住了。将谷内的骑兵和连环马与谷外的步兵及剩余的一些骑兵割成两段。
  我沿着朱仝等三人事先安排好的绳梯上了山顶,望着山下乱作一团的连环马得意一笑,便急忙赶往谷口,与花荣等人汇合。
  一见花荣,我便问道:“下面困住多少人马?”花荣哈哈大笑道:“哥哥果然好计谋,那三千连环马和两千普通骑兵皆被困在下面,那敌将呼延灼也在其中啊。哈哈哈!”我按住心中狂喜之情,连忙带领人马把住了山口。只等官军前来。
  山脚下,彭圯见主帅被困,连忙指挥步兵沿山道向山头冲来,想夺回山头把谷内的骑兵救出来,刚上山没几步,就听山上一声号令,箭如同下雨般的射了下来。走在前面的几十个军士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的滚下山。彭圯急忙叫弓箭手上前与山上对射,才到山前放了数箭便发现不行。原来此时时已过午,山下弓箭手抬头看山上正好面对太阳,中午阳光刺眼,无法瞄准射击。山上又把磨盘大的石头纷纷砸了下来,根本无法靠近山口。彭圯正焦急的时候,忽然听到队伍后面一阵大乱,原来杨雄等人诈败的步兵从后面杀了上来。
  彭圯急忙收拢部队掉头迎战,不想那杨雄甚是狡猾,见官军转身欲战,便又缩回大寨去了,等彭圯转身想再次朝山头进攻,他又带领人马冲了出来,咬住官军尾巴便是一番砍杀,杀了一阵又溜回大寨。只把彭圯气得在那里跳脚乱骂。
  正在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官军冲到彭圯面前,大叫“大事不好。”彭圯连忙询问,那小军道:“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梁山贼寇,正在围攻大营,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彭圯大惊失色,全军的粮草补给全部都留在大营内,如果大营失守,自己这数千人马只有饿死这一条路了。想罢顾不得还被困在里面的呼延灼,急令全军后退,全速救援大营。
  山头上,我见彭圯带队离去,抑止不住激动的心情哈哈大笑起来。朱仝等三人见我大笑,便上前问道:“哥哥为何如此大笑?”我用手指了指正在离去的官军道:“那些官军昨日已经奔波了一天,夜里又接连被花荣兄弟和林教头骚扰,整夜没有睡。今日只吃了早饭,便又跑了数十里地,现在大营又被孙立兄弟围攻,不由他不快马加鞭的往回跑。如此折腾,便是铁人也散了,我已命扈三娘和吕方郭盛等人在半道劫杀,山下杨雄兄弟也会在后面追赶,官军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正说话的功夫,山谷内又是一阵大喊,我伸头往下一看。却原来是数十个官军想爬上谷口的石堆,被山上抛下的石头砸了回去。更有几个被当场砸死在那里。
  我扬声喝道:“呼延将军,你和数千人马被困在这山谷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粮草,又没有水,还不赶快投降么!”山谷内一人骂道:“上面说话的可是反贼晁盖,你使出这等诡计,将我困在这里,又有何用。我军在外还有数千人马。等彭圯将军攻下山头,定要将你凌迟处死!”我哈哈一笑道:“好叫将军知道,昨夜我晁盖已在贵军大营外安排下伏兵,只等你这里上了我的圈套便出来劫了你的大营,方才见彭圯慌慌张张的带着人马回去,定是大营不保,赶回去求援了。”山谷内应道:“那又如何,待他救了大营,自会来救我出去。”声音虽然还是很高,气势确弱了一截。
  我嘿嘿一笑,问道:“呼延将军,方才交战,你可曾看见我军的骑兵?”山谷内不语,我续道:“我已经命我军骑兵埋伏在半道,只等彭圯回营便出来欢迎,你山外的官军,今日只吃了一餐早饭,然后便奔跑数十里来与我交战,现在午饭未吃,便又要跑数十里地回去。想必我军骑兵定会盛情款待他们的,哈哈哈哈!!!”
  “可恶之极”随着呼延灼的骂声,一支箭掠过我的头顶,直直的钉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直至没羽。我吓得吐了一下舌头,暗自侥幸,幸好刚才没有把头伸出去。
  定了定神,对着山下说道:“呼延将军,方才那一箭是你射的吧?”“是又怎样,只恨没有射死你这反贼!”我周围众人皆面有怒色,只等我下令。我冲四下摆了摆手,续道:“我原以为呼延将军半天没有吃饭,腹中定是饥饿,现在看来将军还拉得开弓,射得出箭,足见尚有力气。”山下没有答话,只是哼了一声。
  我向山下做了一个姿势,花荣上前问道:“哥哥可是要放箭么?”我摇了摇头,对朱仝三人道:“那东西可曾准备妥当?”见三人点头,我说道:“尽数点了,扔下去。”原来我当初在信中除了让三人准备石头以外,还让每个小军做了三个草把,外面是干的茅草,里面却是湿的,这时命人全部点着,一起扔下山谷,不一会山谷内便是浓烟滚滚。只熏得里面官兵叫骂不已,再过一会,连骂声都没有了,漫山全是咳嗽的声音。
  我在山顶上哈哈大笑,扬声问道:“呼延将军,滋味还好吧!”山谷内呼延灼大骂:“反贼晁盖…咳咳咳咳咳”原来他张嘴说话,却吃进了更多浓烟。自己咳嗽的更加厉害了。
  我对山下喝道:“山下的官军听着,现在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不想死的,赶快下马投降,不然的话,我下面扔下来的就是树枝和火种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山谷内一片叫声“我愿投降,我愿投降!”先只是几个人叫,叫了几声,便又多了几人,再往后人数越来越多,满山全是咳嗽声中掺杂的投降之声。听上去十分怪异。
  又过了一会,山谷内的浓烟慢慢散了,我对着山下喝道:“要投降的听着,把那呼延灼绑了起来。如果还不动手我就要扔火把了。”呼延灼在下面听见这话,大怒,刚想骂我两声,还没开口,就看见四下的官军都直钩钩的看着自己,满脸的不怀好意,大惊。喝道:“你们要干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从马上掀了下去,周围人一发声喊围了上去,把呼延灼捆了起来。
  我见山下一片喧哗,知道官军已经乱了,又叫道:“将你们的队长,军使与兵马使,还有指挥使也都尽数绑了!”山下官军又是一阵大乱。有些军官还没有听清楚便被按倒,有些还想反抗,却被众人砍翻在地。
  正在得意的时候,山下有人来报,那彭圯回营的路上被扈三娘等人劫杀,扈三娘等人在官军跑得气也接不上来时,四下杀出,连砍带踩,五千官兵被杀得四处奔逃,又被杨雄等人带领的步兵从后面赶上,团团围住,五千官军悉数被歼。一千多人变成刀下亡魂,还有三千多人投降,只有不到一千人马,四散逃走。那彭圯在乱军交战中被吕方一戟拍在背上,吐血而逃。孙立也已经占领了官军大营。官军留在营中的兵器、粮草、辎重全部被我军占了。
  听完报告,我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开战以来形式逼人,不由我不紧张,梁山人马乌合之众,能不能打败官军我实在没底,那连环马的威力也实在让人震撼。我虽然在众人面前指挥若定,但自己的心就一直悬着。在鸭嘴滩时虽然每天与吴用闲谈,也未缓解分毫。直到此事,形式逆转直下。官军已经如我所料的被击败了。我这一直崩紧的神经才松弛了下来,感觉自己的心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又爬了起来,让人传令给孙立叫他拔了官军大寨,将所有物资,送到羊角峪大寨内,同时命令林冲扈三娘等人也收兵回来。这里只管将山下的俘虏一个个吊出来,押往山下。待人全部被吊出后。再将谷口大石移去,将马匹收回大寨。为我所用。
  第二天清晨,劭青云从梦中醒来,想想十几日来梦中情形不禁对天哈哈大笑。狂笑了一阵后他停了下来,伏在桌上抱头痛哭。自从高考过后,他还没有在什么事情上投入过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他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真的可以用殚精竭虑来形容,每天都在谋划着自己的行动,反复斟酌反复推敲,唯恐出现错漏。查询资料不敢有分毫马虎。唯恐计算出错。他每天都觉得呼延灼沉重的军事压力就像是一堵厚厚的墙在向自己压了下来。自己如果抵挡不住就会被压垮。而梁山单薄的军事力量却迫使他必须兵行险路,死中求生。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杂技演员。在没有平衡棒没有保险带的情况下表演走钢丝。自己居然就这么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此刻这数十日来的辛酸苦辣一起涌上了心头。
  但是此刻劭青云也第一次体会到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成就感,这感觉不是自己考上大学时欢喜欲狂,也不是大学毕业时的兴奋难耐。而是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痛快。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从容。这一瞬间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是自己把握着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