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看了清人俞万春的《荡寇志》，实在气他不过，不免整了个《反宋志》与他作对，大意说雷部诸将因犯天条被贬下凡间受斧钺之刑，天帝通过九天玄女命宋江帅梁山头领掌刑，最后将陈希真，云天彪一干人等斩尽杀绝。因为写得太差，打字又累，权且节选一段斩李成，闻达的上来： 　　宋江等不日回到山寨，便与卢俊义等大摆筵宴庆贺，卢俊义又引见了雷雕，英扬二人，宋江大喜。当夜众好汉尽欢而散。次日忽接得淄州公孙胜行文，道“马陉镇牙将李成，闻达，自马陉一役走脱后，素于绿林中安身。近日从冷艳山过，恼犯了邝金龙，沙摩海二兄弟，邝沙领兵与他争锋，竟为二人所害。邓云，诸大娘下山抵敌，亦吃李成，闻达杀死。今二人占住冷艳山，招纳各处败残官军，聚有三千余人，小弟特行文请令定夺”。宋江看罢，便对吴用道：“李闻二人亦是玄女天书上之人，终须剿灭，况害我冷艳兄弟，一发该杀了。冷艳山相近沂州，不必调本寨兵马，便差几位的当兄弟去，就沂州白云豹兄弟处调兵剿除，何如？”吴用道：“甚好。”当下有急先锋索超上前道：“那李成，闻达乃小弟旧日上司。小弟不才，自从上山，深感公明哥哥厚待，无以图报，情愿往沂州一行。若二人肯降时，带上山来；若不肯降时，即便擒来，奉献兄长。”宋江大喜，便差索超下山，往沂州收伏李成，闻达。 　　原来那飞天元帅邝金龙本广济军人氏，生得赤须蓝脸，使一根金顶狼牙棒。因一口气上杀了本地一家泼皮大户，遂走奔到冷艳山落草；那摄魂将军沙摩海乃兴仁府人氏，生得疙瘩麻脸，使一口九环截头大砍刀。因误伤人命，遂投奔邝金龙，聚有五七百人，占住冷艳山。续后截天夜叉邓云，霜刀女将诸大娘夫妻两个，亦来投冷艳山入伙。其时邝沙二人已归附梁山，便教邓云夫妻依张青，朱贵故事，在山下飞龙岭上开设酒店做眼。那李成，闻达自马陉走脱后，权于绿林安身，后李成寻思与宿州知州有旧，二人便取路前往宿州，欲待投奔那知州，再谋干本身勾当。 　　这一日，二人行到个所在，但见一条大岭当前，上得岭来刚一半，见一个牌楼上大书“飞龙岭”三字。二人又走数步，早见东头尽处有座大客店，过了客店便是下岭的路。刚到店门口，早有个火家来兜揽道：“客官，此去宿头尚远，就我家安歇，有好食宿哩。”二人闻言便走入客店来，将随身朴刀靠在壁上。二人坐了，火家便上前问道：“客官打多少酒？”闻达道：“何消问，只管筛来。肉便切四五斤来，有点心时也便搬些来。”那火家便入里面，提出一大桶酒来。放下两只大碗，两双箸，切出四五斤熟牛肉来。筛了四五巡酒，又去灶上取了一盘馒头来。 　　闻达拿起一个馒头便吃，才吃了一口，忽然皱起眉头，口里一头嚼着，一头把那馒头拍开，看那里面馅子。拍了一个，又拍一个。李成问道：“闻兄这是做甚？”闻达道：“这馅怎的是这味道，牛肉却不是这般。”李成道：“我看这酒甚是浑浊，正不敢吃，恐有些不那个。如今人心不好，多有开黑店，酒里下了蒙汗药，将人蒙翻做手，劫了财货，人肉却把作馒头馅。万千好汉都着了道儿，你我却要小心。”闻达变色点头。忽见那边柜上有个妇人在那里做生活，那妇人三十光景年纪，生得鼻高颧大，眼有红筋，穿件红春纺短衫儿，系条青绫子裙，只顾把眼偷睃二人。李成晓得有些不好了，便问他道：“大娘子，你这馒头馅是人肉的，还是牛肉的？”那妇人道：“客人休打趣，青天白日的，那有店家敢卖人肉馒头？客人只管放胆吃。”李成便目视闻达，闻达会意，便笑道：“大娘子，我是吃不惯寡酒的，你却如何相待？”那妇人道：“客人要肉便再添来。”闻达笑道：“我也不要你切肉来，只要你来相伴我坐地吃酒。”那妇人大怒道：“贼杀才！也不长眼，敢来这里讨野火！”招呼一声，早有几十个火家，绰了朴刀，钢叉，留客住，直奔李成，闻达。 　　李成大笑道：“我两个大郡做过兵马都监，千军万马中也杀过七进七出，稀罕你这几个毛贼！”便与闻达拿了朴刀，踢翻桌椅，上前抵敌。二人杀入人丛之中，正好似皂鹰追紫雕，猛虎啖羔羊，但见人头乱滚，血光四溅。不一时早将那些个火家杀个罄尽。那妇人见了，大怒，绰日月双刀，赶将前来。闻达道：“贼婆娘，不要自寻死路！”那妇人道：“贼杀才，岂不闻‘霜刀女将’诸大娘的名头。与你一般的蠢汉吃我杀了无数，稀罕你两个！”闻达大怒，舞朴刀敌住。只见闻达一条朴刀，进攻退守，端的如法。诸大娘用尽平生本事，兀自招架不住，忙虚幌一刀道：“你两个是好汉的不要走，自有强似你的来取你两个性命。说罢，奔出店门落荒而走。 　　话说那诸大娘敌不过大刀闻达，奔出店门，径上冷艳山搬取救兵。到得山上，那邝金龙，沙摩海，邓云三个正自吃酒快活。邓云见他浑家怒气冲冲走入寨内，忙问：“大嫂，这是做甚？”诸大娘兀自怒气难消，便将事情原委告知三人，三人听了这阵拗口风，一齐大怒。邝金龙道：“邓云兄弟，你二人守寨，待俺同沙兄弟下山擒捉这厮！”当时结束停当，点了一百多小喽罗，其余的都付与邓云夫妻守寨，便一齐下山杀往飞龙岭。 　　到得飞龙岭一看，见那李成，闻达兀自在山岭上坐地。原来二人见诸大娘走了，寻思若是就此撇开，恐惹江湖上好汉笑口，便在岭上坐等。邝金龙见了，大喝声道：“那来的撮鸟，敢搅大王的道路！”李闻二人向前道：“我二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大名府天王李成，大刀闻达是也！”邝金龙听了，笑道：“俺当是甚么好汉，原来是梁山泊宋公明哥哥杀败的撮鸟，倒来俺这里撩蜂拨刺。”李闻一齐大怒，杀上前来。邝金龙，沙摩海各绰兵器，邝金龙战李成，沙摩海战闻达，捉对厮杀。斗经二三十合，那邝沙二人到底是本事低微，渐折便宜，只办得架隔遮拦。又斗数合，只见杀气影中，邝金龙吃李成一朴刀砍翻，再复一刀，砍作两段。沙摩海大惊，拖刀败走，早吃闻达赶上，照后心一朴刀戳死。那些小喽罗见了，发声喊，一齐奔上山去。 　　李成便对闻达说道：“一不做，二不休，便赶将上去把这厮头领做手了，夺转此处山寨。如今梁山势大，各处俱有官军败残军马，我等便占住此山，收纳败军，做了基业，慢慢去复他几座城池，便可作进身之阶了。却不强似到宿州去寄人篱下！”闻达称是。二人便望冷艳山而来。 　　到得山下，早见邓云，诸大娘领着五七百喽罗，杀下山来。原来二人得了消息，晓得李成，闻达利害，便起倾寨之兵，欲待擒杀李成，闻达，为邝沙复仇。当下邓云，诸大娘也不打话，一齐上前，邓云使五股托天叉，诸大娘仍舞日月双刀，战住李成，闻达。 　　看官，须知那李成，闻达两个俱做过大名府兵马都监，镇守河北第一个大郡冲要去处，论武艺，邓云，诸大娘如何敌得二人过。四人战有十余合，邓云早吃李成得便处，一朴刀戳死。诸大娘大惊失措，手法一慢，亦吃闻达戳翻，再复一刀，早已了账。众喽罗俱各失惊，正待逃散。李成横朴刀上前道：“不要走！走的俱是死！”闻达道：“如有不愿顺者，二人为样！”众喽罗见四个头领俱已丧命，谁敢抗拒，尽皆投戈拜服。李闻便与众人上山，计点喽罗，盘查寨中粮草金帛等项，椎牛宰马，犒赏众喽罗。自此，李成，闻达便占住冷艳山，收揽各处官军败兵，渐渐聚有三千余人，成了个局面。早有探子报至淄州，公孙胜得报，遂差人往梁山本寨报信。 　　再说宋江得了消息，有急先锋索超自告奋勇，愿往收伏李闻二人。宋江便差索超带十余个伴当下山往沂州调兵进剿。索超在路非止一日，早来到沂州城下。白云豹，周翃，狄雷，狄云闻报，出城迎入，且做接风筵宴。 　　次日，索超与众人商议起兵。周翃道：“那李成，闻达旧日曾是我上司，算来有些瓜李之嫌，我还是不去为好。”索超道：“他偏不是我上司？”白云豹道：“也罢，周兄弟既不想去，不必强求，待我与狄雷兄弟带一万兵马同索兄前去。教周兄弟与狄二哥守城。”索超应允，三人便点起一万精兵，取路望冷艳山进发。 　　不日领兵到了冷艳山，白云豹便传令一字按队扎营，那李成，闻达闻听是索超领兵杀来，大怒，便点起二千五百兵马下山抵敌，只留些少老弱守寨。两阵对圆，索超见了李闻二人，在马上道：“二位将军，别来无恙？”李成，闻达一齐大笑，骂道：“无谋鼠辈，背反逆贼！上负朝廷厚恩，下辱祖先名目，尚不知死活！今日到此，有何话说？”索超是个性急的人，因念旧日情分，便强捺怒气答道：“二位差矣。当今群小弄权，百姓倒悬。我兄长宋公明特兴义兵，替天行道。今令小弟前来，招请二位。若蒙不弃，便请与小弟同归山寨，一同替天行道，岂不是好？”李闻听了，一齐破口大骂，“反贼”，“鼠辈”不住口。索超生来性如烈火，今日不过碍于向日情面，故此强忍，今吃李闻二人骂得不堪，如何忍得住，当下虎吼一声，舞金蘸开山斧，直取二人。李成，闻达一齐出马，两条朴刀，敌住索超大斧。两阵擂鼓呐喊，三人奋呼战斗。白云豹立马阵前，看得分明，只见索超战那李闻二人，虽未折便宜，亦只办得架隔遮拦。 　　白云豹寻思道：“这李成，闻达果然有些本事，索兄一人断断胜他不得，须待我去助战。”正待出马，忽又转念道：“且慢，我看这厮两个不过一勇之夫，精锐尽数下山，寨内料无防备，何必与他斗力？”便唤狄雷上前，附耳嘱以密计，狄雷听了，便分了三千步兵大宽转绕往后山去了。这边白云豹便跃马出阵，大吼一声，展开神枪，直取李成。李成见他来得凶猛，亦自心惊，便抖擞精神，拼力来斗。但见白云豹飕飕的舞起他那条丈二银缠枪，浑身上下纯是银光，罩住李成那口朴刀，二人大战六十余合，不分胜负。那壁厢，索超与闻达奋呼酣战，索超金蘸斧与闻达朴刀搅作一团，只觉一片寒光绕住青龙盘舞。当下，战阵上四条杀气飞腾盘绕，来去穿梭，只是不见输赢。 　　那四员将佐俱各英雄，用心厮拼，正是难分伯仲。正在相持，忽听得山后喊杀声起，吃狄雷率三千步兵，绕到后山，直杀入寨中。原来当日李闻欲领兵下山时，闻达尽数点起寨中精壮，李成阻道：“精锐不可尽去，恐防贼人偷袭山寨。”闻达笑道：“咳，李兄忒煞把细了。那索超昔日在你我帐下，自来性如烈火，几曾见他晓得用甚智谋？这厮是个粗莽汉子，者番前来我料他不过与你我斗力罢了，何必多留兵士？”李成一寻思，亦料那索超粗莽，十分托大，便与闻达尽起寨中精壮下山迎敌，只留得些少老弱病残守把寨栅。却不知那白云豹乃智勇足备之人，早吃他调兵绕道杀入寨中。 　　当下，狄雷一马当先，抢上山来，两柄赤铜溜金锤好似流星闪霍，拨开守寨喽罗掷下的滚木礧石，直到寨门，纵马杀入。那寨中只得几个以次头目并数百老弱，如何抵敌得住？早吃狄雷一锤一个，撅稻草也似掼落山下。寨中贼兵大乱，梁山兵一齐奋呼杀入，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满山。 　　冷艳山已破，狄雷便引那三千步兵，于山上冲击下来。杀得那二千五百敌兵五星四散，乱窜逃生。李闻二人见大势已去，心慌意乱，吃索超，白云豹逼住，苦不得脱身。白云豹见李成勇猛，急切间难以取胜，便虚幌一枪，乘间从腰中取出那八脚虎爪五行小金锤耍圆，化作一片金光，不辨人影。李成无从下手，举动失措。早吃白云豹一锤打碎头盔，脑浆迸裂，死尸倒撞下马。那闻达见了，登时唬得头顶上失了三魂，脚底下走了六魄，不觉手软。索超得了破绽，不分事由，一斧斜斫，闻达半个脑盖飞去。正在那将倒未倒之时，索超大斧又起，那半个脑盖飞去，一个尖头人儿倒在地上。可怜李成，闻达做了半世军官，到此化为南柯一梦！ 　　（节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