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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冈打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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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十个伙计一拥而出,他们出来时再望,没有老虎,只看见土墩上站了个惊人的大个子。武松此时对着众人喊:“你们许多强盗,胆敢来剪径!”众人听了吓一跳:“你说什么啊?我们不是剪径的,我们是猎户,奉官差遣来的。”“啊!你们原来是猎户,为何见虎不捕,养虎成害?”“啊咦喂!朋友,你倒会随便加我们的罪名呢!你这八个字要我们好看啦!你要见了官,说我们‘见虎不捕,养虎成害’,我们要被打睡着了呢。怎么个‘养虎成害”啊?”“你瞧,那一边山路头,不是两只大虫吗?”众猎户抬头望望:“啊,你把那两个当作老虎吗?不是的,你弄错了!你要不相信,我把两只老虎喊到你面前来,你望望,就晓得了。”有个猎户手一抬:“呔!听着,你们来啊!”只听见远远的有了回音:“来了!来了!”“啊!”武二爷吓了一跳,老虎居然能吐人言。当啷啷!铜铃声响,两只老虎顷刻间已来到武二爷面前。武松再望望,“哈哈!”觉得可笑,原来是两个人,倒把咱吓了一跳。
原来这两位头上顶的纸虎头,身上披的老虎皮,项上都挂着一串铜铃,这串铜铃是很有作用的。两个人伏在地下,老虎皮披在身上,在月光之下,远处一望,像两只真老虎。两个装老虎的人与猎户们是一起的。他们装两个老虎做甚?他们准备以虎调虎。“以虎调虎”怎么讲?他们叫这两个人扮两只假老虎,伏在树林口,前面挖了一条沟,都有七八丈宽,两三丈深,沟底下铁刀、铁钎子栽得密密层层,坑上面用芦席、竹片子铺起来,用浮土遮盖起来,就跟平地一个样子。景阳冈上老虎如到这一方来,看见那边有两只老虎,“一山不能有二虎”,它一定不容,就要过来斗了。老虎过来斗,踏上了芦席、竹片子,就要掉到坑底了,这叫作“以虎调虎”。
武松刚才由大路来,还未看见两只假老虎,装老虎的这两个猎户,早就在月亮下看见武松沿大路而来了。在他们度量,是一个放夜站的行人,生怕他走上这一条小路,如掉进地坑,就有生命的危险。他们所以摇动项上的铜铃,专为惊动来人,以免他走上这一条岔路。武二爷却以为是两只真老虎,也叫一时糊涂。果然是真老虎,项上岂能挂着铜铃?那个猎户头所以蹿出来拿铁棍打武松,也是因为听见铜铃的响声。他们当日定这个调虎离山计有这一点:假装老虎的人,如看见真老虎来了,以铜铃为号,伏在树林中这一边的人,听到铜铃的响声,自然上来接应。第二起这二十几个猎户出来,当然也是因为听到铃声了。这一刻两个人把纸虎头、铜铃拎在手里,老虎皮卸下来,担在膀弯上,走到武二爷面前,就站在这个土墩旁边,也望着武松。
有一个猎户看见他身高个大,相貌惊人,背着个包裹,想是从景阳冈来的。“请问爷驾!”“怎么着?”“你老人家从哪里来的呀?”“咱从景阳冈来的。”“啊咦喂!你太爷胆不小,景阳冈有吃人无厌的老虎,你居然敢走夜站啊!”“怕什么,刚才咱已经打死一只大虫啦!”“啊咦喂!你老人家口气不小,打死一只大虫。你拿什么东西打的呀?”“咱精拳捕虎!”“咦喂,你老人家这个拳头可怕了!肉拳头就能把老虎打死,你这个拳头直接是生铁的了。”“哪个说的呀,纯钢的呀!”“怕是不确吧?”武松不耐烦了:“你们不信吗?不信,随咱去瞧瞧。”猎户们一听,“好,你不要绕我们,我们就跟你去望望。我们的大爷在哪里呢?”“快把大爷请来!”有个伙计就奔到坡坎子那里去了。这位大爷睡在坎子里,两手正抱着左肩头,皱眉苦脸,眼泪鼓鼓地哼着,到这一刻半边身子还麻木不能动。
“大爷!大爷!”“啊呀!兄弟们,刚才可是个人吧?”“是个人。”“手里有家伙吧?”“没有,空着手。”“啊呀!这个人好厉害!我只看见他两个手指头朝我肩头上一点,我半边身子都点麻木了。”“咦喂!这一说他是有点功夫哩。他刚才有句话,他说路过景阳冈,把老虎打死了。”“当真啊?”“的确。”“人在哪里呢?”“就在土墩子上。”“好,我来了。”这个大爷听见这句话,心里这一欢喜,把身上的酸疼都忘掉了,勉强站起来,爬上那个坎子,有个伙计代他把铁棍拖着。渐来渐近,只看见来人站在土墩子上,威风凛凛,相貌惊人,他心里度量:打虎的事一定不虚。猎户头面带笑容,双手一并:“啊呀!爷!请教尊姓大名?”“岂敢!咱姓武名松,排行第二。”“你老尊府是哪里?”“北直广平府清河县。”“啊!原来是武二爷!且慢,兄弟刚才听说你老路过景阳冈,把老虎打死,可能累你老的步,同兄弟们去瞧瞧?”“好!随咱走。”众猎户一齐拿着家伙,跟随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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