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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捉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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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扒住两扇门,上身露出,头一伸,两面望了下子,没有人。她两面望,乔大爷明白了。“咦喂咦喂!贼老妈妈子!你这个两面张望的什么道理啊?我晓得哎,你心里害怕,生怕我约三个五个来打你,孱头⑥啦!乔大爷是个角儿,约人来打你算不了好汉!我们要打,一个抵一个,你出来!”“好个贼小畜生,你叫我出来啊,我就出来!”王婆出了门,反手把门朝起一带,她人就站在门口,封住两扇门。她心里有话:你想进门怕不容易哩!一将把门,千军莫入。“我出来怎么说啊?”“有什么怎么说呐?干妈妈,让你打哎!我们这些人都是被人打惯了的,还敢打人吗?昨日被你打一阵子,没有打畅快,今日把帽子褪下来给你打,我是最硬挣!”伸手把帽子除下来,朝怀里一杵。昨日被她打的大瘤小疙瘩啊,今日倒又好了。特为把头送到王婆面前:“老妈妈子哎,你抓啊!”“你叫我抓啊?我倒不受毒⑦哩,我就抓!”王婆说着,左手把他头发一把抓。“好,你打啊!”“我就打你这个小畜生!”“哎,受用,你打听打听,乔大爷出名的乔铁头,不怕打,愈打愈快活,愈打愈受用。打还不怕打,我最怕人把我头朝裤裆里捺。不好了,不该说的,这一说她晓得了!”你看乔郓哥促不促?他其实有意说的,就像是失口之言。
王婆只听他说愈打愈快活,愈打愈受用,他不怕打,只怕人把他的头朝裤裆里捺。来吧,我又何至于多费力气呢,我不如把他的头朝裤裆里捺吧!你看,几十岁的老妈妈子,上了十几岁小孩子的当。两手把乔郓哥头发一把抓,王婆就把两条腿一张,把乔大爷的头就朝裤裆里捺了:“你这个贼小畜生!我打不动你,我捺你哦!”乔大爷心里好欢喜,就想她捺,嘴里故意着惊:“啊咦喂!贼老妈妈子!你怎么晓得的?头不能捺,你把我头朝裤裆里捺,我就着急了,我就朝上撑啦!”说着,把头就朝上撑了。王婆就加劲把他朝下捺:“我捺你啊!”“不能玩,我要撑你啦!”“我捺你!”“我撑你啦!”两下都在撑劲呢。
莫忙,乔大爷想玩饿狗舂碓,为何不玩呢?嗯,他想心事哩!这一刻还不敢用饿狗舂碓,为什么啊?看见她站的地方太坏。她后头是两扇门,她刚才是把门虚带起来的,关而未闩。我如肉头把她朝前头一冲,她站不住,朝后头一仰,门一开,两个人都跌进去了,那一来把路口就塞住了,大老爹就不能进门了。要玩饿狗舂碓,非把王婆拖过来,让开这两扇门。
乔大爷有了章程了,两手就抓住王婆的左右衣边,把她往左边一甩:“贼老妈妈子,代我过来!”“咦喂!”王婆脚下花了几步,花过来没有站稳,豁隆通!朝后头板门上一倚,刚好把门扇子这个地方让过来。王婆倚在板门上,乔大爷两手抓住她的衣服,不许她动。“贼老妈妈子,你没有尝到乔大爷的味水哩!这是个零头。哎,你松手不松手?你再不松手我急了!”“松手啊?做不到!小畜生,我要捺你啊!”“不能玩,我要撑你啦!”这一次乔大爷朝上撑是假的,眼睛勾住王婆裤裆,非要对准了,王婆刚用劲把他头朝底下捺,乔大爷就着劲一让,头一埋,认定王婆的裤裆,不偏不歪,就是一头拳:“贼老妈妈子!真不松手啊?”他把这颗头死命朝前头一杵。王婆后头抵住板门,没处让劲,乔郓哥这一头拳杵来,她忍不住一声喊:“咦喂!”“不要喊,这是个零头!”嗯,舂住了,舂住了,王婆就不能动。乔大爷两手捺住大腿,头就抵住她的裤裆,把右手垂下来,把肩头上丝篮拎在手,小篮子朝后头一背,在自己屁股上转了两转。他转篮子为号,这就是招呼武大郎的。
武大郎躲在斜对过牌坊巷里,看得明明白白,又好气,又好笑。气者,王婆做这种混账的事;笑者,乔郓哥兄弟,旁人玩不出来的玩意都是他玩。你看,把头杵在王婆裤裆里,不怕晦气,大概这就叫饿狗舂碓了。只看见他篮子已经转起来,“兄弟休要撒手,哥哥来了!”担子朝起一挑,哒哒哒哒,到了茶坊门口,担子朝下一歇,左手把盖子一掀,右手将一把头号大厨刀取出,“好大胆的老虔婆!你欺我太甚!我今日有刀来了,刀来了!”他把厨刀在扁担上荡了两下,抢几步到了门首,用刀把把大门朝开一推,咋嘎!大厨刀又在门框上荡了几下。进了门,走进店堂,看见旁边有张板凳,用厨刀在板凳上又这么几荡。所以武大郎捉奸,来头汹涌,刀声响亮,说到底是外行。捉奸难不成还有内行?凡事有个情理,你既来捉奸嘛,不能又喊又吵的,你要轻轻地走到奸所门口,猛然间闯进去,出其不意,一刀两颗人头,这才是捉奸呐。他蛮喊乱叫,刀声响亮,试问:奸夫蹲在奸所里是死人啊?他不着⑧不走。试问:奸夫一走,还捉什么奸?捉奸要拿双哩!所以大老爹是老实人,他没有做过这些事,拎着厨刀就这么进去了,把他先摆住。
王婆吓煞了。先不晓得乔郓哥的来意,这一刻才明白。啊!要死!居然把武大郎带来捉奸,而且手里还有利器,到了后头就要出事了。这个事出在我门里,怎么得了?王婆恨不得一把把武大郎抱住才好,奈因不能走,被乔郓哥饿狗舂碓舂住了,不能动。王婆急中所使,就一声顶调喊:“不好啦!武大郎来啦!”她这个喊是告诉西门庆,叫他做手脚,好走。乔大爷急死了。大老爹出其不意到后头去,或许成功。你这一声喊嘛,西门庆预先有准备了,不但杀不成,大老爹还要吃他的亏。她要喊呢,伸手把王婆的嘴捂起来,不中,两个手上不来,头在她裤裆里,怎么办?乔大爷急了,用手捺住自己的大腿,把自己的肉头拼命地朝她裤裆里杵了。可怜王婆吃的苦不轻,脸都变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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