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设计解冤仇(8)



  武松同宋江次日告辞要走了,二孔挽留,说之再三,盘桓三日。三日已过,第四日大早起身,摆酒代二人饯行。孩子把武松的包裹戒刀取出,武松把戒刀插于衣服内,宋江也有个包裹。每人包裹内放了五十两纹银路费,叫孩子代背着。二孔叫人鞴了四骑马来,宋江不喜骑马,武松也不惯骑马,他俩还是步行,二孔也步行后送。送下山,送了五里大路。依二孔还要送,宋江挡着:“二位贤弟请回。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随后时常通信。”二孔连声叹息。孔大爷含着眼泪说:“只恨相逢太晚!”孔二爷也觉得心酸:“叹离别在即!”宋江劝慰:“二位贤弟,皆在乾坤内,何须叹别离?”武二爷最后也说了两句:“青山不老,绿水长存,我们再会了!”武松把两个包裹拿来朝肩头一背,同二孔分手。二孔等他们去远了,转了弯,看不见了,扫兴回山。
  武松陪着三哥,搭伴同行,两个人同路都是奔青州管辖。武松走路走得快,宋江走得慢,他是一个文雅的人,逢山必看,遇水必游。武二爷只得捺着性子陪着三哥慢慢走。在路上还有雨雪天不能走,走到冬月初头日期,太阳正午,只见远远的有一个大镇市。到了镇门口,只见扁砖直砌到顶,圆圈镇门,上有一块白矾石,三个红字:“瑞龙镇”。镇市不小,店面整齐,两个人找了一家酒馆坐下。宋江走路喜欢问问下站的路途,把店小二喊过来:“小二,你们此地离清风寨有多远?”“还有不到五十里路,今日尽晚,可以赶到。”“离双龙镇还有多远?”“你老怎么问清风寨又问双龙镇的?”“在下到清风寨,我这个朋友到双龙镇。”“这一说你们二位要分路了。”“在哪里分路?”“出了镇头,向北走十五里,有一条火叉头的路,右边的大路到清风寨,左边的山路到双龙镇。双龙镇今日赶不到,还有毛两站路哩。”“难为你了。贤弟,我们要分路了。”“正是。”吃过之后,算清酒账,武松背起包裹,二人出镇向北。走了有十五里,看见前面火叉头的路。宋江脚步停住:“贤弟,把我的包裹拿来,我们在此处分路了。”“不,小弟今天也不能到,我把你老送到清风寨,明日动身再往双龙镇。”“贤弟不要客气!你今日如送我到清风寨,我明日岂不要送你到双龙镇么?彼此为客,客不送客。你还有大事在身,你赶快去。如能如愿,找人带封信给我。我到新年消闲,也可以到二龙山去,大家见见面。”“小弟遵命!”宋江把自己的包裹拿过来,朝身上一背,武松背着自己的包裹:“你老请!”“我的路近,你的路远,你先请!”“小弟遵命!”
  武松上小路而去。有三哥累住,要快快不起来;离开三哥,甩手扬肩,其快如飞。宋江就站在路头,拈着胡须,望着武松,你看他跑得多快,一阵风,望着望着,去远了;再望,转弯了,看不见了。你就走啦,他还是不走,他站在这里心送。匡约下去二三里了,五六里差不多了,七八里有了,整整心送武松十五里的时间,你看他谬不谬?他们是太阳正中在瑞龙镇吃的饭,吃过饭又走了十五里路,到这个地方又送武松十五里。冬令天,日天短,太阳还有一树头高,宋江着慌了,上大路就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应当回头到瑞龙镇住一宿,明日早起不慌不忙,亮头亮眼地到清风寨。他看见太阳没多高,他着慌了,上了大路就走。
  注:①拗彆——违背。
  ②苟结苟皱——非常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