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救孤(四)



  鲁智深神功在身,并不知如何运用,见链子枪缠住,只是大力回拉。张清心中冷笑,他握着枪柄自然不惧,也是用力,只盼拉断鲁智深的手腕。
  ‘砰’的链子枪竟然居中而断,张清大惊失色,鲁智深将半截链子枪随手扔到地上,嘿嘿笑道:“看你还有何手段?”张清左手伸向怀中,鲁智深恍然大悟,大步扑了上去。几枚石子已急速从张清手中飞出,距离甚近,根本无法躲闪,几颗打中鲁智深胸部,尚不觉得如何,不料一颗打中眉心,好在张清也是发力不够,饶是如此,鲁智深的眼泪也是流了出来,感觉有些头晕。但是一掌猛地拍向张清左胸,张清的断枪还握在手中,无奈左掌对了上去,‘喀哧’声中,张清修长的身躯倒了下去,左臂已然是断了。
  鲁智深又是一掌拍去,不料一旁梁红玉高声道:“鲁大师住手,不要坏了你梁山义气!”
  鲁智深闻言硬生生收了掌力,恨恨的望着张清道:“三番五次追杀一个弱女,不怕丢了梁山好汉的脸。”张清扶着断臂,头上冒着冷汗,知道鲁智深不会再伤害自己。冷冷道:“武松若是被人杀了,你会不会去报仇?”
  鲁智深正色道:“如果武二因奸淫之事死在女人手下,俺只会呸的一声,就当没有这个兄弟,死了也是活该。”
  张清听的面有愧色,梁红玉上前替鲁智深包伤口。
  东向传来大队人马的脚步声,此时天渐渐昏了,行进的队伍中有人燃着火把,一个声音和蔼道:“是鲁、张两位头领吗,卢俊义在此。”正是“玉麒麟”卢俊义的声音,另有一个声音急切的道:“红玉妹妹,你没有事罢?”梁红玉高兴道:“扈姐姐,怎么你也来了!”
  卢俊义眼见鲁智深同张清皆有伤在身,眉头紧皱,叹口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鲁、张二位头领竟然为了一个女子性命相搏,只怕宋头领听到不知有多伤心,唉!现在宋头领正为娶了柳姑娘而后悔呢!”鲁智深躬身施礼道:“智深怕梁姑娘去郓城有意外,赶来看看,却见到张头领正要杀梁姑娘,智深只好出手。”毕竟是忠义之士,对张清的下流手段只字不提。
  卢俊义不满的看向张清,“张头领不免有些小气,既然允诺梁姑娘离开梁山,何苦还要为难她。”
  扈三娘快步走近,看见梁红玉流血的左臂,‘呀’的一声,望着倒在地上的张清道:“亏你做着马军总领,怎么说话不算数?”梁红玉恨恨道:“岂止说话不做数,简直禽兽不如,竟然杀了护送我的两个喽兵。”
  “什么?”一同跟来的朱贵吃惊的问道,“我那两个弟兄死了么?”梁红玉冷得浑身抖动道:“就在那驿亭中?”
  卢俊义威严道:“张清,是你杀了朱头领的手下吗?” 张清眼睛翻翻,沉声道:“我见董头领死的冤,总归是有人在背后支使梁红玉行刺,故此再来探探虚实。”
  张清在审过梁红玉后,向卢俊义禀报说怀疑鲁智深同梁红玉私通,合伙害死董平为武松报仇云云。卢俊义深知鲁智深的为人,认为此事太过牵强。
  此时张清旧事重提,意在扰乱众人视线。张清续道:“我跟在三人后面,眼见梁姑娘同朱头领的弟兄眉来眼去,三人调笑着走进那驿亭。”梁红玉浑身颤抖道:“你信口胡说,那两个弟兄都是正人君子,不似你这样的小人。”卢俊义和颜悦色道:“梁姑娘切莫激动,且听张头领说完,你在分辨如何?事情终会水落石出的。”
  张清道:“我因碍着朱头领的兄弟,一时犹豫是否该进去。不料片刻调笑声更加不堪入耳,张某只好扭头走了。走了不足百米,忽然传来惨叫声,张某急忙赶回去,冲到驿亭里,朱头领的两位弟兄已经倒在地上,梁贱人原本在得意地笑着,看到我霎时怔在那里,我拔刀就要杀去,不料鲁智深鬼使神差般出现,梁贱人忽然指着我害死了朱头领的兄弟。鲁智深立刻同我动起手来,若不是卢头领及时赶到,只怕我要死在他二人手里。”言之凿凿,不由人不信,梁红玉气得几乎昏去,不由低低哭泣起来。扈三娘急忙低声安慰,朱贵已冲到驿亭中去。卢俊义看着鲁智深道:“鲁头领看到的情形怎样?”鲁智深摇头道:“我来时正好看到张清要杀梁姑娘,至于朱头领的弟兄是如何死的,我却不知?”
  众人眼光全部望向梁红玉,朱贵脸上挂着泪花,从驿亭内跑出,拔刀朝梁红玉冲过来,卢俊义低喝道:“朱头领不得莽撞,事情还未查清。”朱贵转身跪在卢俊义面前道:“卢寨主为我主持公道。”朱贵本是三朝元老,但因本事平常,又不会奉承巴结,小心翼翼的游离在梁山的主权利圈外,只求有的吃喝,平平安安即可,此时手下两个弟兄无辜丢命,心痛不已,却也不敢扬声寻仇,只好求卢俊义支持公道。
  卢俊义道:“此事梁姑娘作何解释?”梁红玉忧郁的笑道:“我做何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张头领是响当当的梁山好汉,梁红玉是个无恶不作的淫娃荡妇。可惜那两个兄弟了,竟然死也不肯凌辱我,还要保护我逃走,终被人杀了。这人还能信口雌黄,将一干罪过全部嫁祸在别人身上,好高明的手段,好一条梁山好汉。”
  众人眼光又转向张清,张清已完全镇静下来,料到再无性命之忧,仰天哈哈大笑道:“你这贱人到处害人,谁会相信你的言语。连董头领这等英雄都被你蒙住双眼,鲁头领出家人,不也清规戒律脑后抛。遑论两个不明事理的喽兵了。”
  鲁智深叹口气,虽然他根本不相信张清的话,可是详细情形自己并未亲眼所见,自然也无法出言驳斥。张清也深知鲁智深的秉性,故而假话满天飞,不怕鲁智深出言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