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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夺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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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宋太公和柳絮儿一同下葬,菩提叶大师来做的道场,在一旁摆着香案,大师高宣佛号做着法事,宋江在太公的坟前痛哭流涕,几次昏厥过去,众头领也陪着落泪,菩提叶劝阻道:“宋施主何苦伤心、万物皆虚幻,生既死,死既生,死生皆是因果报应。”宋江抬头茫然道:“生亦何苦,死亦何忧!我的追求终究是一场空吗!”菩提叶点头道:“施主很有慧根,或者可皈依我佛门,去寻求大光明。”
一行人陆续走入忠义堂,宋清摆了七,八桌款待一干头领。
这同那日宋江大喜之日是同一个地点,不过时过境迁,原来的新人已落黄泉。场景也是冷冷清清,宋江抬头望去,见林冲、花荣、李逵、武松、扈三娘、王英等人皆不在场,奇怪道:“怎么林头领等人没接到信吗?”眼光直视卢俊义,卢俊义愕然道:“信使早就出发,应该送到了吧!或许前方战事紧急。”末了淡淡道:“我前几日已命林冲、花荣攻打汶上和巨野二县,以形成对济州的钳形攻势。这样郓城、汶上、巨野三城互为犄角,以梁山为根据,进可攻,退可守,地理位置和作战态势极佳……”
宋江猛然站起,揾怒道:“如此大事,怎么我竟不知?”吴用亦十分不满的看着卢俊义道:“梁山毕竟是公明兄长当家,卢头领怎好擅自做主。”
卢俊义躬身道:“卢某见这几日公明哥哥家事繁忙,怎好打搅,还请哥哥谅解。这山下的战事事关诸位兄弟的前程,卢某怎能因私废公。”
宋江听的心头火起,不满道:“家事再忙,恐怕也忙不过卢兄弟。”
卢俊义正色道:“不错,卢某为公,宋头领为私,自然是大大的分别。”坐下众位头领大大吃惊,卢俊义分明是有备而来,是要同宋头领翻脸了。
宋江不怒反笑,一边笑一边暗中思索:这卢俊义公开发难,一定是早有准备,原本正想如何开口揭穿卢俊义的鬼魅伎俩,现在不用开头了。不过自己的心腹之人大都不在山上,不过宋江也不信会有多少人支持卢俊义。
宋江笑罢,冷冷的道:“卢兄弟处心积虑,今日乘太公下葬之时发难,想夺我寨主之位,不怕惹了众怒吗!”
卢俊义微微一笑道:“寨主之位乃有德人据之,卢某自愧也够不上,不过也不能让一个伪君子坐在上面,任意愚弄一众好汉。”
吴用嘿然道:“卢头领向来光明磊落,如今到底安着何心?”
卢俊义道:“军师也不用急,卢某话说完,诸位头领若认为是大逆不道,卢某任凭处置。”
有几个想出头的头领见卢俊义如此把话说满,倒静下心来听结果。
卢俊义抱拳道:“向来闻公明兄最是崇尚秋雁,以为此禽俱仁、义、礼、智、信五德,燕青偶尔射之,公明兄还深感痛惜。岂不知汝为人五德具丧,害死无辜弱女柳絮儿是为不仁;背着众兄弟私下投降朝廷是为不义;气死太公可说不孝无礼之至;任用狂徒林冲、武松、阮小七等人做马、步、水军各路头领是为不智;违背晁天王遗愿,将‘聚义厅’该为‘忠义堂’是为不信。如此违背五德之人,还如何做的山寨之主,却不怕天下人耻笑。”
吴用‘霍’地站起厉声道:“卢头领如此颠倒黑白,含血喷人,才真正让天下人耻笑。”
不少群豪见卢俊义此时发难,很有些不齿其为人,不过在卢俊义大义凛然的话说完,原本太公和宋夫人之死很多人疑惑不解,难免相信了卢俊义的说法。众头领大都是粗鲁汉子,少有读书,被卢俊义的‘五德’搞得都稀里糊涂,虽感觉有些不妥,但一时又不好辩白。
阮小七站起嘿然道:“太公、夫人尸骨未寒,卢头领就乘机发难,还怎能怨恨宋头领违背五德,根本是不讲仁义,犯上作乱的小人。”
卢俊义笑道:“正因为太公、宋夫人尸骨未寒,才要揪出真凶,还二人一个公道。小七是怨我夺了你的水军总领之职吗,至今尚耿耿于怀!”
张顺猛地跳起来道:“我张氏兄弟并许多弟兄,保宋头领逃江州、破无为军,出生入死来到梁山,四座水寨,你们阮氏三雄占了三座,我这许多兄弟偏安一隅,你自是春风满面,替宋大哥出头了。”
宋江愕然的看着张顺道:“怎么张顺兄弟也来反对哥哥不成?”张顺不敢正视宋江的目光,声音放低道:“张顺只是这口气难咽。”
阮小七不满道:“这梁山是晁天王率我等几人并力打下,当初刀头嗜血,历经多少困苦磨难才创下的基业,你等不过立些小功,就想分得大寨,是问天下还有个‘公’字否?”阮小七受林冲熏陶,于个理字抓的极紧,倒说的张顺哑口无言。
卢俊义接道:“依小七兄弟此言,这梁山除了你们几人,其他人就无尺寸之功了。”
阮小七笑道:“卢头领也不用挑拨,小七只是就事论事,自宋大哥上山后,几乎没有水战,皆是步、骑头领的功劳,我倒不信步、骑头领也这般小肚鸡肠。”
杨志站起来高声道:“宋头领私下接触朝廷,也并未出卖众兄弟的利益,怎说是无义之人,况且为大家的退路着想,是个大大的义举。”
卢俊义讥讽道:“你是五侯杨令公之后,朝中自有高官相助,怨不得总希望招安,却不知这许多兄弟去投靠哪一个?”一席话说的杨志哑口无言,无奈坐下。
这里坐着的许多头领当初汇聚梁山的目的,不过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乐得逍遥自在,形势所迫投向朝廷,就不妨投靠,一旦不满在重新啸聚山林也不是难事,其中多人已是反复过几次。此时见卢俊义分明是有备而来,而宋江的心腹又大都不再山上,心中不免栗溜,先做好墙头草,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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