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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师卜命洪秀还俗 讲述历史小子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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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师卜命洪秀还俗 讲述历史小子立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顾炎武第二天洪秀一早就被继先叫醒,说是师傅叫他一个时辰后让洪秀去见天师。
洪秀爬下床只觉的疲惫不堪,不禁在脑子里骂博士:全“都怪你,跟你闹了一晚,现下累死我也。”
博士幸灾乐祸:“是啊,那以后就别和我争,身体可是你自己的。”
洪秀一脸沮丧,“原来最后还是自己吃亏。”
洪秀匆匆梳洗一番,去饭堂吃了点粥,便去见师傅。
径直到了天师房间一看,张天师居然已经能坐起来了,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洪秀忙跪倒磕头,道:“师父,徒儿来了。”
张天师闭着眼道:“是异空徒儿啊,昨天多亏你了,救了师父。”
洪秀忙道:“是师父救了徒儿才是。”
张天师道:“我今早算了一卦,主你家里出了一件大事,你快收拾一下,回老家看看。”
洪秀吃了一惊:“我父亲上月还来信说,在家里好好的,怎么,出了什么事?”
张天师神色不动:“这个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应该是有惊无险,你还是快动身吧,另外,你已经年满十八了,你我缘分到了,你也该还俗了。”
洪秀和张天师两人师徒感情深厚,这一刻分离在即,不禁悲从中来:“徒弟宁愿服侍师父终老。”
“傻孩子,你前程远大,怎能局限在天师府小小一地,快去吧,你家里急需你去,不可在路上耽搁,将来你我有缘总会相见。”
洪秀抱住张天师哭了多时,才起身向天师告辞。
张天师又拿出一个小竹牌,道:“你以后一个人,在江湖上要小心谨慎,若是有生命之虞,就把这个竹牌亮出来,自会有贵人相助,但你要小心,不到万不得以,不可使用。”
洪秀看了看,是个脏兮兮的小竹牌,上面烙了一个奇型符号,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也不敢随便问,便放在怀里。
洪秀倒退出了天师房间,擦擦眼泪,去收拾行李。
博士轻轻安慰道:“没想到你倒挺有孝心,不过也别太难过了。”
洪秀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俗家的衣服,乍一看居然还是个翩翩少年,可惜肚皮里货色有限,又带上几件衣服,加上一些银子,把《太平要术》取了,打了个小包,带上自己随身的一把宝剑,就准备下山,却被继先堵住了门口。
“异空师兄,你莫非是要下山吗?”
“是啊,师父老人家说我家中有大事,命我还俗,回家看看。”
“师兄,不如带我一起去吧,在山上恁闷得慌,还是山下好耍。”
“那怎么行?这不是拐带小孩吗?”博士在脑子里唠叨道。
“不行,你还太小,何况你又是师父唯一的侄子,师父又没有子嗣,将来你是要继承师父衣钵的,怎么能跟我下山呢?”洪秀急着赶路怎么能带个小孩累赘呢。
“呜……”继先小嘴已经可以挂油瓶儿了。
“别哭啊,好了,好了,等你到了十八岁,再来找我,我定带你到处去玩,你看如何?”洪秀只能先用个缓兵之计,反正小孩过两天就忘记了,博士也表示赞同,两个人却没想到就这一句话,给继先乃至全世界带来的多大的影响。
好说歹说,总算把继先劝住了,博士也松了口气,催促道:“我看你还是赶快走吧,免的一会儿又有什么人要跟着你。”
洪秀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慢,还有件大事没办。”
博士不耐烦道:“又什么事情啊。”
洪秀不好意思道:“我,我要解手。下山路上,那个,没有茅房。”
博士差点晕过去,“什么,真倒霉,难道说以后你拉屎撒尿,我都得跟着?”
洪秀没好气道:“我又没求你跟着,我还不愿意有人看呢。”说着也不管博士在哪里哭天怆地,就往外走。
没多久,走到一处茅房,刚走进去,博士掺叫一声,“臭,臭死了。” 转身就走,可惜只是自己的虚像走开,还是在洪秀脑子里感受到强烈的“刺激”。 只见茅房地面上裂开一个犹如无底深渊般的地洞,阵阵恶臭散发出来。
洪秀吃惊道:“你居然能闻到?”
博士好象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是你闻到了,你难道没感觉?你能不能先把鼻子捂住。”
洪秀只好依言捏住了鼻子:“这么多年天天闻,早已经习惯了。”
“这,这也太臭了。”
“此处乃一天坑,自首代祖师起,就一直是茅房了,说起来也算是吸取天地灵气。”洪秀也幽默了一把,尽管他还不知道幽默这个词。
博士却没心情开玩笑:“天,首代祖师?从汉朝到现在,熏了一千年的茅坑,它怎么倒也没满出来啊。”
洪秀呵呵笑道:“有农人会定期掏走粪便以作浇田之用的。”
“我是怎么也不会允许你在这里解手的。”
洪秀不理他,道:“我可等不及了。”
博士突然大声道:“慢,你有纸吗?”
洪秀奇怪道:“要纸何用?”
“那个,完事后擦干净啊。”
“哦,你说那个啊,用这个厕筹啊”说着拿起旁边一个“油光滑亮”的竹片。
“你是说,用这个竹片啊。”博士彻底晕了过去。
……
一柱香后,洪秀轻快地走在江西龙虎山的山路上。
洪秀显然身轻气爽:“我说大哥,未料到用纸还真是舒服啊,大哥你可真会享受。”
博士则还没有恢复过来,有气无力道,“废话,用竹片,还只用一个,就不怕传播疾病吗?”
洪秀贼忒兮兮道:“纸者,乃是写圣贤书之用,我若用来解手,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给书生学究们劈喽。”
博士也觉的好笑“看来的确得造一种专用的厕纸才不会有辱斯文啊。啊,对了,兄弟你老家到底在哪里啊?刚才看你忙,也没问。”
洪秀道:“我老家住北京。”
博士吃了一惊:“北京?等等,等等,难道水神给的数据错了,我们现在是,北宋政和五年(1115年)是不是?”
“对啊,你不是本来就知道吗?”
“那北京不应该是辽国的地盘啊?”
“没有啊,北京一向是大宋的城啊?谁不知道河北大名府啊?”
“哦,我说呢,是我搞错了,河北大名府是你说的北京啊,也对,我说的北京其实是燕京,现在是辽国的地盘。”
“错,错,错,燕云十六州从来就是我们大宋的故地,是被契丹人强占了。”洪秀颇不满意道。
“哟,对对,是我说错了,没想到你还挺爱国啊,没想到古代也有愤青啊。”博士和洪秀开玩笑。
洪秀显然没听懂什么叫愤青,却正色道:“小弟虽然文不成,武不就,整天只想着吃喝玩乐,但是若是国家要我从军讨伐契丹,就算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
博士听了,也不禁喃喃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好,好。”
洪秀听了这话,一时呆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说的真好,这是谁说的。”
博士倒是对洪秀有了新的认识,可刚才不小心把明末顾炎武的名言说出来了,忙转开话题道:“好了,先不说这个,那么我们去大名府,要怎么去呢?”
洪秀笑了笑:“北人乘马,南人乘船,这句话大哥听过吗?”
“当然”
“我们先要乘船,这个我们龙虎山脚就有码头,沿余干水(注2)一路顺水北上,可进鄱阳湖,顺长江到扬州,本来我们还可以转大运河,一路北上直接就到大名府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山下走,当然其实只是洪秀在走,很快博士便忘记刚才的“苦难”,沉浸在龙虎山安静凝和的美景中了,带着露水的松萝层层叠叠地在松枝上压下来,以致于走在山间小道上不时要撩开低垂的枝条以便走路。山间的雾气遮盖了阳光,把远远近近的山水道观,渲染成一幅幅绝好意境的水墨画。
唯一欠缺的是,洪秀惯走山路,不一刻便到了山脚,这使博士很觉的不过瘾。
山脚下,小河边,村落的码头上零散地靠着几叶扁舟,渔夫们悠闲地躺在船弦上等着收网的时刻。
“这些都是兼做摆渡的渔船,”洪秀主动介绍着,很有点导游的天分,“我们乘小舟要到前面市集里才有走长途的商船。”
“野渡无人舟自横,说的就是这样的景致吧,太美了。”博士已经完全陶醉了。
“拜托,大哥,你诗兴大发的时候,最好只是在脑子里默念,你如此大声,丢脸的却是我啊。”洪秀看到周围老乡象看笑话一样的目光,很不爽的说,他学习现代流行语倒真是快。
“糟糕,一时忘形,抱歉,抱歉。”
两人随意选了一只小舟,渔夫摇起橹,欸乃声中,小渔船随波逐流往下游而去,两岸青山绿水,耕牛农舍,让看惯了现代都市喧嚣的博士心神具醉,只不过心里涌出的大量“诗篇”不敢吟颂出来。
两个人一路看风景而下,这宋朝的风景不同我们现代看到,一样的山却更绿,一样的水却更清,一样的天却更蓝,可惜我们各位看官无缘去宋朝旅游,否则就是再贵都值得,这样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扬州地界。
,“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正是博士多年愿望,更何况这是真正宋朝盛世的扬州,怎不让人向往。果然船近了扬州,水面上船便多了起来,不仅仅是运货的商船,各种客船,画舫也多起来了。特别是那些画舫,多半传出丝竹之声,有的船头坐些年轻的书生,有的是肥胖的商人,多办身边都有些粉头陪着,嘻笑声传的很远,那些女子多半花枝招展,过往有的船上客人便大声调笑,这些女子也笑嘻嘻毫不为意。直看得博士和洪秀目不暇给。
船上的船家看洪秀看得出神,便笑道:“公子要伐要包只花船,只贰两银子一天。”
洪秀臊个大红脸,道:“我有急事,哪有时间包花船。”
船这时却渐渐慢了下来,周围船也越来越多,都拥挤在一起。
洪秀问那船家:“如何不走了?”
船家无奈道:“前面就是运河了,河道被官船占了,因此都停在这里。”
各位看官如果乘车一定遇到过大塞车,越是繁华的都市,塞车问题也越严重,而这北宋时期的江南可说是比我们现代绝大部分城市都要热闹,那么洪秀他们现在遇到的就是那时候的大“塞船”了。
洪秀皱眉道:“这么多船塞在此地,要何时才能走啊?”
船家倒不及,他们本就是按日子算钱,道:“谁晓得何时能通,你知道前面是什么船堵住河道?”
洪秀便问:“什么船?”
“那是供奉局的花石纲,谁惹的起?”
博士一听,怎么,是花石纲?便留了心。
便要洪秀问仔细些。
“这位大哥,听你说来,好象知道不少花石纲的事,左右现在无法开船,能和我说说吗?”
船家哼了一声,“少爷你是外乡人吧,若是吾两浙的人,谁不痛恨花石纲?”
那船家的婆娘听了,忙扯住船家,道:“你不要命了,乱说话。”
船家跺脚道:“辣块妈妈,老子已经被花石纲害成的家破人亡,还怕什么!”
这时旁边船一个客人听这里在谈花石纲,也靠过来,嘴里咬牙切齿道:“那狗官朱勔比老虎还狠啊。”
洪秀抬眼一看,这个客人身高九尺,按博士眼光一米八,虎背熊腰,目光有神,看来孔武有力,正要答话。
另一个老年客人也接话道:“这花石纲实在是让人活不得了。”
又一个年轻后生也激愤道:“吾父亲也是被花石纲害的侵家荡产。”
洪秀出身富贵又久居龙虎山,那徽宗皇帝笃信道教,道士颇受优待,因此并不知世间悲苦,博士虽从史料上知道花石纲的事情,但究竟只知道皮毛,两人都没想到这一开话题,居然引起群情激奋。
洪秀拱拱手道:“小的久居山林,不知道这花石纲居然如此害人,大家左右现在不能通行,何不到兄弟船上讲讲这花石纲究竟如何。小弟这里还有几坛水酒,大家若不弃,何不过来同饮。”
洪秀这里豪爽,那厢几个反而犹豫了,这倒也自然,几个人一时激动说了几句,这时一想,这大逆不道的话,岂可和陌生人乱讲的,弄不好有什么官府耳目,把自己命都丢了也不知道。
还是那大汉爽气,把手往船帮上一按,噌地跳过船来,“还是这位小哥痛快,不就是说说嘛,便是官差来了,惹毛了老子照样一刀劈了他。”
那船家也道:“就是,本朝太祖定过规矩不以言论杀人,说说又不打紧。”
年轻后生禁不住相激,也爬过来了。老人过不来,船家索性将船靠过去,几个人围坐在船弦边。
洪秀把酒筛上,先敬了那大汉一碗,道:“我自来到扬州,只觉这里繁华至极,歌舞升平,如何几位说的如此凄惨,这花石纲不就是些石头树木,为何能如此害人?”
那大汉把酒一饮而尽,抹抹嘴道:“这花石纲,乃是专供徽宗皇帝把玩奇石,花草的供奉。若说这徽宗皇帝到是自古第一有才情的皇帝,爱好花木石头,原本供奉的也不多,他是皇帝,自然也无可厚非。可是过了这些年太平日子,这皇帝便贪图奢侈起来,又加上手下蔡京,朱勔一帮狗官,刻意巴结,这花石敬奉便成了纲,每十船编为一纲,竟是上千船的规模啊。”
洪秀道:“花石供奉的多固然不好,却不知又如何害的你等呢?”
那大汉还没回答,那船家先忍不住了,道:“吾说东家,你出身富贵自不知吾等谋生艰难,你知吾这知命之人为何还在做渡船谋生?就是这花石纲所害。十年前,吾已经积下了十来条船,在扬州东码头作船东,兼做渔货牙人(水产经纪),日子过的不错,这花石纲一起,那朱勔立起了应奉局,造了上千只船运花石,你说你皇帝一个人要那么多石头搞什么名堂?结果还是船不够用,五年前征掉我一半船,半个铜钿都没付过,前年更加把我所有的船的征的去了,我半老头子只好到老了还在卖苦力,你说不是花石纲害人,是什么。”那船家说到伤心处,不禁哭泣起来,他婆娘黯然地轻拍他的背安慰他。
洪秀和博士没想到这花石纲如此厉害,不由得摇头叹息。
那老人叹口气道:“几艘船算什么,我呀,当年也算是当地不小的财主了,就因为家里园子有块太湖石,那还是祖辈传下来的,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去弄这么快倒霉的石头的。就这块石头,让我倾家荡产,那年应奉局来了人,说是皇帝征了去了。
你说,征了也就征了,拿去就是了,他们不拿,整三年都不拿走,只拿个黄纸一贴就算封了,还要你看着,隔三差五都来人查看,每次都要银子孝敬,有次我小孙子跌在石头上,撞了个包,把石头也磕破了一片,就定了[大不恭]的罪名,敲诈了上万两银子去,我儿子争辩了几句,就被打成了残废。就这样没三年,我的家业就败了,那石头他们还没拿走,没办法,我也只能背井离乡出来作生意。”老人悲从中来,也是暗暗垂泪。
博士叹息道:“这北宋太平年间,也有这样的惨事。”
年轻后生道:“你们有钱人虽然破财,总算还得活命,我爹妈却被花石纲逼死了。”
洪秀叹口气,给他筛上酒,道“慢慢说。”
年轻后生低沉着声音道:“我家从来都是种田的,没什么奇石花草,那年村里来了应奉局,说看中了村里宗庙的黄杨木一棵,这树也不知少有多少年头了,据说是太祖年间就有了,地是族长的,树也是他的,可族长也没办法,只好让征了,可那么老大的树要从山里运出去,谈何容易,要保活还得带着土,就这样把我爹当民夫抓了差,整三年后,听后来回来的同乡说早死在路上了,那棵树据说后来因为太大,改了海运,最后也没运成,连船带树都让风掀沉了。可怜我娘,一个人养我们几个兄弟,劳累过度也去了。说起这花石纲,这里面都是老百姓的血啊。”
洪秀以及众人听了都觉得凄惨不过,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默默不语。
大家正无言间,忽听前面人声鼎沸,周围船上的人都踮着脚伸长脖子在往前看,还发出阵阵惊呼声。
众人顺着往前看时,却只见前面运河处,慢慢地有一座山移动过来,说是山一点不过分,即使离的远,也看上去极大,估计总有二十多丈高,没有船运得了,用巨木搭成了巨大的筏子,用四艘巨舰拖着,即如此仍拖不动这座山。
那大汉身高看的清,骂了一声,“是灵壁石,奶奶的,居然让那么多民夫来拉钎运这鬼石头。”只听隐隐远处传来有号子声。
洪秀骇然道:“那么大的一座山,难道要从这里一点点拖到开封去?”
那大汉冷笑道:“那是,看来朱勔那厮又要升官了。”
年轻后生叹道:“又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命了。”
洪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言自语道:“这路上那么多桥和闸,这么大的山怎么运过去?”
那大汉不屑道:“你哪知道那些贪官污吏的想法,他们只要讨了上司的好,哪管百姓死活,这山不是运不过去吗,遇桥拆桥,遇闸毁闸不就结了,后面的事他们才不会管。”
博士联想起现代,很多地方政府为了政绩好看,作了多少形象工程,拍脑袋项目,甚至欺上瞒下搞的乌烟瘴气,和眼前的情况有多么相同,究竟要如何这些贪官才能灭绝呢。
洪秀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半天才幽幽地道:“这样下去,真是官逼民反啊。”末了,又加了一句“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这则是从博士的记忆里偷来的锦句。
其实这话是洪秀讲给自己听的,可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大汉听言身躯一震,抬眼看看洪秀,若有所思。
洪秀忽听有人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对自己说:“小哥,小哥,你抬头看,我在同你说话。”
洪秀依言抬头看,只见那大汉嘴唇微微动作,却未发出声音,只有一股极细的声音直接传到自己耳朵里,不由得一惊,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
如果这大汉会传音入密,则他的武功可说是深不可测,简直一抬手就可以杀死自己,洪秀默念即可,我可读你唇语”
洪秀犹豫了一下,默念道:“小弟洪秀,有家事正欲回大名府。”
那大汉传音入密道:“不才……姓方……名腊,睦州人士,不瞒小哥,不才是明教光明右使,今日幸会小哥,使我顿悟,本想和小哥多盘桓几日,不过人生苦短,只争朝夕,我有大事要回家乡,因此事可能有杀身之祸,不想连累小哥,不才先走了,我看小哥你非常人也,他年有缘,你我定会相见。我有一物赠你留作纪念。”说着,一拱手,一个旱地拔葱飞身而起,身形在几艘船上点了几点,人已经渺渺。
没想到这方腊居然身怀绝技却又深藏不露。博士听到那大汉所言才反应过来,急道:“什么?是方腊?快拦住他。”可惜已经晚了。博士不禁苦笑,如果这个方腊就是几年后起义,席卷江南的起义首领的话,那么刚才洪秀的话就好比是一个催化剂,洪秀之所以会说这句鲁迅的名言则是因为自己的到来,那么说自己已经改变了历史,一想到这里,博士头都大了,不过这个目前还是不要告诉洪秀的好,博士决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至于将来会有什么后果,他也无法预料。
大汉一走,那后生和老人担心他是朝廷的人,尤其是他显露了那么一手功夫,都害怕起来,把船支开了,本来还有一干闲人都扒在船头听着,这时也一哄而散。
洪秀见人都散了,慨叹一番,忽觉怀中多了一物,原来是一根半尺来长的黑牌子,洪秀不禁对博士笑道:“你说也有趣,如何人人都喜欢送我牌子,我师傅也是,方腊大哥也是。”
博士看了看那牌子,黑呼呼的,质地非金非玉,还刻满了什么奇怪的花纹,想起小时候读的小说,脱口道:“莫非这是圣火令?”
洪秀奇道:“什么圣火令?”
博士皱皱眉道:“我也是从小说家言处听闻,不可作数,这圣火令乃是摩尼教(注2-2)圣物,也就是明教,那大汉说自己是明教光明右使,可见是教中高层人物。”
洪秀疑惑道:“从未听说过明教之名。”
博士道:“其实也是穷苦老百姓相互帮助的团体,但他们行事秘密,食菜事魔,崇拜火,又有人称之为魔教,北宋时期是听说有个教主叫方腊,看来不久他就会升为教主了。”
洪秀今天经历了不少事情,无心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随意问博士:“大哥,刚才听你几次说北宋什么的,什么意思,大宋就是大宋嘛,为什么说北宋呢?难道还有什么南宋不成?”
这个问题将博士从景致里拉回来了,“恩,这个,本来也算是天机了,但是你我是兄弟,就告诉你吧了,不过你可别害怕。我们的大宋朝还有十二年就要亡国了。”
洪秀摆了一个从博士记忆深处“偷”来的一个撇嘴耸肩的姿势,笑道:“切,开玩笑。”
博士正色道:“我怎么是开玩笑呢?十二年后,你的徽宗皇帝就被金国打破了东京开封府,连他带他儿子都被抢走了。他另一个儿子赵构,现在还是个小孩吧,到杭州建了新都,整个淮河,这个淮水以北都交给人家了,我们后世都管那个朝庭叫南宋,你现在的朝庭叫北宋,知道吗?”
洪秀听博士的语气不象开玩笑,不禁大大吃了一惊,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大哥,这样的玩笑我可开不起。”洪秀有点惶急了,毕竟这个消息对任何当时的人来说是太坏不过了。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惜这是个事实。”
“不会吧,金国,我为何从没听闻过。”洪秀反驳道。
“恩,是的,金建国,其实也就是在今年,没错,是今年的事,消息传过来没那么快,你当然不会知道。不过如果说另一个名字:女真,你该知道了吧。”
“是女真人?听说他们一年前就被辽国打的大败,已经快被灭族了。”洪秀一听女真反而放松了。
“哈,那是辽国放出的假消息吧,事实上是辽国一败涂地,现在是十月间吧,女真各部估计已经统一了。”
“怪了,朝庭里从未提起过,我爹虽然不做官可是京里的熟人还是很多,从没说起过。”洪秀疑惑道。
“这或许是朝庭有意封锁消息吧,政和元年你们的大元帅,那个枢密使童贯,出使辽国的时候带回一个辽地汉人,叫马植的,那时候就已经告诉朝庭女真很强了。马植还出了个主意,联合女真,一起攻打辽国来着。”
“马植,我有所听闻,现今赐名叫赵良嗣,官拜秘书丞。是听说他从辽国倒反过来,如此说来,这,这难道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有空骗你吗?只不过这应该是最高机密,朝庭不会传扬出去。”
“大哥,小弟倒以为赵良嗣果然好计啊。远交近攻,始皇之谋啊。”
这回轮到博士“切”了,“书生之见,要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年秦国兵强马壮,是为了不要同时和太多人为敌,才采取步步蚕食的方式,现在北宋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远交近攻,攻个头啊?”
“大宋,不是北宋,我们还没输呢,兀那女真才几多人,我们光禁军就有八十万呢,十个人还打不过一个?”洪秀不服气道。
“呀,你还来劲了?你不提禁军也就算了,提了我就来气,八十万,别人不知道,你是高干子弟,你还不知道?都是老弱残兵,有的连路都走不动了,还占一份饷。就这样的兵还打什么仗,里面最多也就十万左右还能上战场。”博士没好气道。
“更何况,你们皇帝外加大大小小的官儿们都腐败透了,就算不给金国打败也会被老百姓推翻,回头我整理点资料给你看看,你得比我还气。”博士想到现世里,也是贪官横行,气得想挥着手骂,可惜没有身体了。
洪秀有些黯然,道:“大哥,我想好好了解一下我们大宋未来的这段历史,我沏壶茶,您好好跟我讲讲,哟,您不能喝茶。”
博士摇摇头道:“你要想听呢我就说,茶不茶倒无所谓,其实你喝了,我也能感受到。”
自此以后的几天里,两人不愿在扬州耽搁,索性换了车马,直向大名府而行,一路上,博士给洪秀从女真的兴起,讲到宋朝的腐败,如何迅速地灭亡,一直讲到“海上”之盟,宋军如何连辽军都打不过,乞求金国发兵攻辽,因而暴露了自己的腐朽。当讲到靖康之耻,两个皇帝都被金国掠去的时候,洪秀包括博士自己都已经泪满衣襟了。
在洪秀的要求下,博士又继续讲述南宋抗金的故事,说到岳飞大胜金兵,准备直捣黄龙的时候,博士也被感染了,大声唱着《满江红》,洪秀敲着铁剑应着拍子,引的同路的行人也跟着一起唱。可惜后面的历史越来越黑暗,岳飞被“莫须有”罪名杀害,以后南宋又联金灭蒙古,最后导致又一次亡国,整个中国成了蒙古人的天下。在这之后,一直讲到中国逐渐走下坡路,到了近代,丧权辱国,被列强欺凌。
终于,在快到大名府的路上,洪秀再也听不下去了:“够了,大哥,别再说了,难道我们华夏就这样一蹶不振了吗?”
博士慨然长叹道:“一直到近一千年后,新中国成立,中国才又走向自强的道路。在我那个年代,又开始崛起了。”
洪秀突然勒住了马,道:“一千年,太久了,难道要我们华夏儿女忍受一千年的痛苦吗?”
博士道:“的确其中大多数时间都很黑暗,但是明清几朝刚建国的时候,还是可以的。”
洪秀低头看着路面,道:“但再也没有象我们大宋这样繁荣,不是吗?”
博士也黯然了,道:“的确,没有哪朝象大宋那样发达。”
洪秀猛地仰起头,将快要流出的泪水抑制住,一字一字地说:“我决定了,我要尽我自己的努力改变这历史,把大宋,把中华变成世界上最强之国,大哥,你帮不帮我?”
博士很感动,许久,才轻轻地道:“你这个志向很好,不过历史就是历史,是不能改变的。”
洪秀坚定地道:“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这个历史,大哥你在扬州也看到了,老百姓太苦了,我一定要改变这历史,即使失败我也要去尝试,再糟糕不过就是个死,二十年后,我还要再来过。”
博士没有想到这个按现代人眼光来看有点奶油的小子说出这么些掷地有声的话来,看来自己还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前辈”,但是至少现在自己是衷心地为他骄傲了。
“我一定支持你。”博士由衷地道。
“太好了,大哥可说是可以未卜先知的,有大哥帮忙,我们只要把历史和皇上一说不就可以避免错误了?”洪秀的表情由刚刚的刚毅“哧的”一下子又变回原来的破落户样子了。
博士简直哭笑不得:“首先,你要是想靠这样来改变历史,我是不会帮你的,你告诉了皇帝,他可能躲过一时,但这个朝庭已经腐败透了,总会垮台,差几年又有什么区别?其次,这是个物理问题,你改变了这个时空的历史,我原来那个时空的历史还是会保持不变,因为这是两个平行的时空维度。”博士怕洪秀不懂这个概念,把相关时空弯曲的基本概念塞到他脑子里,让他熟悉一下。
洪秀哭丧着脸,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等死吗?我还是一定要改变这个历史的,即使对你的世界已经无法改变了,可是这是我的世界,我的大宋,我一定要努力去改变他。”
博士倒也不能打击他的意志,转移话题道:“我看快到大名府了,还是先把你家的大事解决了吧。”
洪秀把马一拍,道:“差点耽误大事了,得儿,架。大哥,既然你答应帮我,我们可说定了。”说着,溜起一路烟尘,就往前跑。
博士待要说“我可什么也没答应。”洪秀早跑前面去了,只看见前面大名府黑沉沉的城墙隐隐在远处呈现出来。
这河北大名府,乃是宋朝的北京,也就是北都,是河北第一个大去处,这还没进城,官道两边,作买的,作卖的,便逐渐多了起来,各种小吃,各地货物都摆着摊子,来往行人如织,热闹极了。为什么城外如此热闹呢,进城的买卖都要抽税,因此有的小贩便在城外要道摆摊,可以省一点,另外城门口来往人多热闹,正是做买卖的好地方。
因为城门口人多,骑不得马,洪秀只能下了马,跟着人群慢慢往前蹭,博士化的虚像倒是大摇大摆地从别人身上穿过。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横里劈角儿抓住洪秀,扯住就往后面走,洪秀刚要大喊,一眼看到那人的长像,却不作声了,乖乖地跟着那人便走。
要知道那人是谁,且听下回。(本章节由原第二章节扩写而成,主要是为了加快节奏并做后期情节铺垫,将来会把本章拆为两章)
注2:根据《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北宋余干水即现信江,北宋信州龙虎山即现江西鹰潭南龙虎山,有支流汇入信江,可到达鄱阳湖舶。又《北史 隋本纪下第十二》四年春正月乙巳,诏发河北诸郡男女百余万开永济渠,引沁水南达于河,北通涿郡。这条运河线路是利用在东汉建安年间所开白沟的基础上进行疏浚、扩宽和改建的,是利用沁水南通黄河、北引沁水与清、淇二水相接、东北行入白沟。运河流经武陟、新乡、汲县、黎阳(今浚县境)、临河(今浚县东)、内黄、河北省大名西、山东省临清、东北流入河北至天津,再西北行通至涿郡,全长1000余km。
注2-2:摩尼教 公元694年,就是武周延载元年摩尼教传教士拂多延持其经典《二宗经》传人中国。唐玄宗开元七年,摩尼教大慕周来见,摩尼教便注中国,并广泛传播开来,唐肃宗宝应元年(公元762),回鹘可汗于洛阳时,又将此一宗教从洛阳带人了回鹘地区。唐代宗大历三年(公元768),长安建摩尼教大云光明寺。后又传入长江流域。五代时,陈州摩尼教徒曾聚徒起义。北宋的方腊起义,元朝“明王出世”的韩山童、刘福通起义,都受摩尼教的影响。19世纪以来在敦煌莫高窟、新疆吐鲁番发现大批摩尼教文书,证明摩尼教在中国西北各地传播广泛,影响深刻。新疆发现的回鹘文摩尼教文书,对研究摩尼教本身及古代新疆社会、经济、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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