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和众好汉商议已毕，该休息的各自先休息，要连夜行动的也走了，只自己、汤隆和公孙胜留了下来，当然还和洪秀焦不离孟的博士。 　　汤隆等不及道：“洪兄弟，我们要打造怎样的特种兵器啊？我都等不及了。” 　　洪秀和博士都禁不住莞尔，公孙胜也笑道：“莫急，让洪兄弟慢慢说。” 　　洪秀点点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特种战士本身固然要求身手过人，但精良的兵器亦能使之如虎插翅。我们目前时间急促，只能因陋就简作些替用品，以后等有时间再提高武备。” 　　由于现代的特种兵武器由洪秀来转述毕竟不便，于是洪秀便主动让给博士来讲。 　　博士过去也进行过侦察兵训练，如果不是因为科学研究的需要，也许会成为一个特种兵也不一定，因此对特种兵装备是很熟悉的。 　　博士得意地一背手，道：“目前我们时间太紧，器械上就主要是一根绳子一把刀就可以。” 　　汤隆连公孙胜都泄气了，汤隆失望道：“我道什么特种器械，一根绳子一把刀，也特以简陋了。那还要我打造甚，绳子到处都有，刀虽然没几把，可匕首却是不少。” 　　博士知道他们会失望，可是他们怎知道，千年后，中国的侦察兵曾经就是“一根绳子一把刀，深入敌后捉舌头”，创造了多少精彩战例，不过还是好整以暇道：“绳子是普通绳子，可刀不是普通刀哦。” 　　汤隆还真是直肠子，马上就又恢复了兴致：“快说来听听。” 　　博士请洪秀从时迁的宝贝里拣出一个飞爪，“我们的绳子上要连上这个，这飞爪要改大一点，大约要十个就可以了，这样三个人可以合用一个，足够了。至于刀吗，要画一个草样。” 　　洪秀按博士要求取来一张纸，拿一块细墨作笔，用毛笔可画不了，这精度太差。 　　博士这时候却犯难了，制图工具一个都没有，正犯愁间，汤隆递上一把铁尺而且还有刻度，洪秀点头谢过。 　　博士知道自己原来的一个掌距是二十五公分，洪秀身高和自己一样，那么只能大约算洪秀的掌距是二十五公分。 　　先画个一个掌距的参照长度，拿尺一量，约八寸出头，这和博士记忆中宋尺31.2厘米基本符合，有了换算就可以用宋尺了，博士心里暗道，将来一定要尽快定制出公制计量单位，否则以后一定会出大麻烦。 　　洪秀按比例画出刀的草样，一边画，博士一边介绍：“这个特种刀，唤作尖啸。”博士本想说叫Strider BT，无奈这时代没人懂英语只好取个意思相近的名字，“这款刀，刀身长九寸三分（29CM），刃长五寸六分（17.5CM BT SEAL2001），刀最宽处一寸一分（3.7CM），厚两分（6MM）。刀柄穿孔，绕绳子作为刀柄，浑然一体，十分坚固。”博士精于心算，可是现在用的是洪秀的右半大脑，结果把洪秀算的头昏脑涨。 　　博士指着尖啸的草图道：“你看到没，此刀，方形刀头粗旷，刀背阔，厚实坚固。背上的锯齿，可以锯断晚口粗的木头，可以以砍、刺、劈、削、切割，当撬棍、当铲子、当锤子、当飞刀，更是杀人的利器，甚至连铁甲都可以捅穿。”博士说的天花乱缀，听得汤隆等口水都要下来了。其实博士本来也曾想使用廓尔喀弯刀，但是现在的要求不是野外生存，而是特种作战，而且是城市作战，因此最后选了SWAT（特警）最喜欢用的Strider BT。 　　汤隆道：“此果然是好刀啊，若以上等好钢打制，加以好的淬火，硬度和韧性上而言，都是属于上上之作。可说是世界上最强悍的刀。” 　　博士笑道：“那就要看汤大哥的水平了。” 　　汤隆哈哈大笑：“好钢现在急切间恐怕杜兴大哥未必能弄到，不过我有一柄朴刀，乃是上等精钢所制，我情愿化了它，精钢为刃，另用以柔铁为刀脊，适才洪兄弟授我风箱之法，炉火纯青，我们可说万事俱备。哈哈，能造此宝刃，人生一快啊。” 　　博士提醒道：“淬火呢，淬火可是关键哪。”要知道这款刀之所以在现代一刀难求，就是因为每把刀都是刀刃由热处理大师Paul Bos亲自做热处理，在人们心目中，虎纹表面几乎和Strider划上了等号。 　　汤隆自信满满道：“要打好刀，退火、正火、淬火、回火，缺一不可，前朝名师綦毋怀文(注5)曾留密法，你大哥我有幸得拜名师传得此法，有口诀曰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哈哈，不过其中诀窍，就非寻常庸匠可知了。铺中还有井水一眼，水温冰凉，质地爽烈，用来浸泡淬液，效果更佳，这也是我的秘诀哟，哈哈。” 　　博士心说瞧你得意的，尾巴都上天了，尽管如此也禁不住为中国古代高超的冶炼技术而折服，这五牲之溺估计就是牲畜的尿，这下不仅淬火恐怕连渗氮硬化的效果都有了。当然当现代发现金相组织后，发明出更精密效果更好的热处理方法，不过现在一没有那个检测设备，二没有那个时间，而且以汤隆的经验和水平拿到现代也足够打造出上好的刀了。 　　汤隆跃跃欲试，道：“我现在就去打造。” 　　博士刚要答应，洪秀笑骂道：“这么晚了，其余人明日还要早起训练，你这么叮叮当当，还让别人睡否，明日等杜兴大哥到了再动手也不迟。” 　　汤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 　　博士又叮嘱道：“打造完毕，自管研磨开刃，但最后要用烟熏几遍，直到全黑为止。” 　　汤隆问道：“这又是为何？” 　　博士道：“凡特种作战大多讲究奇兵，出其不意，因此兵刃上要涂黑万不可反光。” 　　汤隆点点头，道：“果然有礼，既然如此是否还要穿黑衣呢？” 　　博士用赞许的眼光看看汤隆，毕竟是宗师级别的铁匠，脑子不笨，“不错，我已经请杜兴大哥置办足够的夜行服了。” 　　汤隆取了图样，道：”看来我的差事就是这些了，若没别的，我就先歇息了。” 　　博士本待再要求汤隆打点飞镖，转念一想，光那些刀都恐怕来不及，反正尖啸作为特种兵用刀是可以当飞刀用的，便点点头同意了，只补充道“那些飞爪也要熏黑。” 　　汤隆一走，那厢公孙胜早就不耐烦了，什么打铁啊，淬火啊，总算结束了，伸个懒腰笑道：“无量天尊，怎么轮到贫道了么？听的贫道都要睡着了，到底是什么稀罕的小玩意儿，特意要贫道留下来？” 　　洪秀也是有同感，看来他完全没有自己这个“重重重重重重”什么的，那么对科学有兴趣。 　　博士点点头，道，“不错，我听闻公孙道长擅长炼丹，这个……” 　　公孙胜突然脸一红，回答大出洪秀、博士的意料，“无量天尊，说来惭愧，贫道虽常练习方术，却并非为了要炼丹飞升。”说着，喊一声，”童儿，快将师傅那炼丹的器具都拿来。” 　　一个模样可爱的小孩探头进来，应了声“是”。 　　博士心说公孙胜你脸红什么，便追问道：“那道长是为了什么么？” 　　公孙胜仰起脸，轻轻叹道：“无量天尊，贫道每读道书，读到晋朝抱朴子葛仙翁轶事，其“不学而求知，犹愿鱼而无网焉；心虽勤而无获矣”之治学，贫道深感敬佩，贫道对这世上物质变化还复之奇妙，兴趣颇大，因此要一生追随仙师的风范。” 　　博士吓了一跳，难道说公孙胜居然是个化学迷不成。 　　公孙胜顿了顿不好意思道：“无量天尊，可惜只因贫道炼丹时老是爆炸，损坏道观房舍，恩师以为贫道不务正业，将贫道赶下山，洪兄弟，你莫笑啊，好在后来遇到晁盖大哥，才上了梁山，这才有机会潜心研究。” 　　博士简直昏倒，难不成公孙胜是因为这个逼上梁山的，也是啊，如果是潜心向道的道士哪会象公孙胜一样还干抢劫的事情，原来是为了实验经费啊，只不过这经历听上去，怎么这么象诺贝尔呀。 　　博士忍不住好奇，又问道：“那你在梁山就不怕炸坏忠义堂吗？” 　　公孙胜哭丧着脸道：“无量天尊，可不是吗，现在晁盖哥哥和宋江哥哥都生贫道气了，都怕给贫道炸死，只给贫道一只大船在水泊里炼丹，还嫌贫道炼丹花钱太多，把生辰纲的钱都快花光了。” 　　博士受不了了，天哪，这绝对就是诺贝尔的祖宗啊，那施耐庵怎么没发现这位化学家呢，或许是梁山太快被招安，公孙胜一直没成就，一直只是个化学爱好者不成？这位精神可嘉啊，可得好好扶植一下，便道：“我家里颇有资财，以后一定赞助你。” 　　公孙胜大喜，结结巴巴道：“泥说嘛？哎，谢谢大哥了，介下好了，泥可要说话算话。”公孙胜敢情也是天津人，一高兴家乡话都出来了，开口闭口的无量天尊也不说了。 　　洪秀这个气啊，博士你可真行，拿我家的钱做人情啊。 　　小童转眼回来了，拿来一个小箱子，公孙胜打开，洪秀一看，嚯，宝贝真不少。石墨的坩埚、银勺子、铁剪子、一套大小不一的陶杯看来是量杯、还有很多套瓷的小陶管子。值得注意的是有几个三口的陶罐，样式和现代的三口烧瓶已经很象了，另外还有很多包袱罐子都写着药物的名字。 　　博士大喜，道：“太好了，太“先进”了，怎不早拿出来。本来我还在发愁怎么准备实验器皿呢。想来杜兴再有本事也买不到这样的“专业”设备啊。” 　　公孙胜没听出博士话里面略带的嘲笑语气，呵呵大笑：“无量天尊，如今方遇知音人。” 　　博士道：“公孙道长若有心，日后我们多切磋。” 　　洪秀心里冷哼一声：“完了，一个疯子遇到另一个疯子了。” 　　公孙胜道声无量天尊，“那是再好不过。” 　　博士不理洪秀直打自己的后脑壳，反正没感觉，道：“既然公孙道长有此雅好，我就不必绕圈子了。道长可知道火药的配法？” 　　公孙胜点点头：“无量天尊，火药之道，贫道也颇熟知，葛仙师所著《抱朴子内篇》便有论述，我朝曾公亮所编《武经总要》更有三种不同配方，毒药烟球法，蒺藜火球法，火炮火药法。” 　　洪秀道：“《武经总要》？听闻此书乃宋之兵书大成，可惜没有读过全本。”那《武经总要》到一千年后的现代，只有部分章节流传下来，因此洪秀脑内的数据没有全部的记载。 　　公孙胜道：“无量天尊，要看《武经总要》又有何难，我梁山上兄弟豹子头林冲，乃八十万禁军教头，身边就留有此书，贫道回山替洪兄弟誊录一副本便得。” 　　看来在这个朝代，估计收集古籍善本，是极为容易的了，要是自己的历史里公孙胜真抄过一本，或许《武经总要》就不会失传也不一定，博士连忙称谢，又道：“我现在要配的却不是这三种之一。若十分火药，硝占七成半，硫占一成，木炭一成半。” 　　公孙胜道：“无量天尊，我便助你配置，然此种火药不同于《武经总要》所述三种，却是为何。” 　　博士道：“此中有很多原理，一时说不清，以后上了梁山一定和道长详谈。这主要是提高爆炸力，《武经总要》所述三种主要是烧灼敌人，但我这方子却以爆炸力伤敌，我称为标准军事黑火药。” 　　公孙胜恍然大悟道：“果然我以前炼丹，硝若多了便易爆炸，好了，明日我便按方配置。” 　　博士看看公孙胜，道：“好好，不过呢，这黑火药还不够，我们要来点更猛的。”转头对洪秀悄悄道：“怎么样，帮我作个实验如何？” 　　洪秀满脸“不幸中彩”的可怜相道：“好是好，可我丛未没做过实验啊。” 　　博士微笑道：“没有人天生会做，我教，你做，很简单的。” 　　博士找出写着矾石的罐子，让洪秀取出一些，又将之敲碎，装入一个细口陶瓶，想要做一个蒸馏装置，可是手边没有玻璃导管之类的，但是找到了几根陶管。 　　公孙胜微微一笑：“无量天尊，矾石蒸烧之可得酸液。” 　　博士吃了一惊，根据资料，蒸馏明矾获得硫酸，最早是四百多年后阿拉伯的比尔.伊木.海扬发明的，怎么公孙胜居然知道，不由得满脸惊诧。 　　公孙胜道：“无量天尊，洪兄弟果然是我道家高手，我还道天下只我一人知道此法。” 　　博士道：“这是公孙兄自己研究出的吗？” 　　公孙胜道：“无量天尊，不错，我在炼丹之余，偶然发现此法。” 　　博士暗暗佩服，原来中国在宋代已经知道此法，可惜历史没有记录，公孙胜这位古代化学家的功绩。 　　洪秀拿些绳索，又拿些铁条，按博士指点搭好架子，将矾石倒在三口陶罐中，插好陶管和木塞，做好了蒸馏装置。 　　洪秀将一个酒罐里倒一点在坩埚里，将一支木柴在蜡烛上点着了，往酒里一丢，立刻腾起一片火焰。 　　博士点头道：“这烧酒倒是浓烈，不用我浓缩了”，这又是一状怪事，在宋朝理应没有烧酒制作方法的，不过话说回来，方士常年进行各种蒸馏熔炼，掌握浓缩溶液的方法却没有应用到酒的酿造上去，也是有可能的，现在博士也没时间想这许多了。 　　洪秀照着博士在脑子里显示给他的样子，将剩下烧酒倒在细口陶瓶里，又将一股棉绳一头浸在酒里，一头穿过公孙胜自备的带木塞的陶管，往陶瓶上一插，巧妙地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酒精灯。 　　看的公孙胜连连惊叹，这现代化学实验的方法对于中学生来都毫不希奇，但对于千年前的公孙胜来说则是伟大的奇迹了，难怪他敬佩的五体投地。 　　洪秀将酒精灯点燃，冒出蓝色的火焰，然后放置在陶罐下准备蒸馏，公孙胜摆摆手道：“若兄弟是要酸液，为兄倒是炼制了一些。” 　　博士打心底里佩服公孙胜，道：“那就烦请兄长取一些出来用。” 　　公孙胜挥手唤那小童，“把那盛酸液的瓷瓶也去取来。千万小心。”转头又对洪秀道：“我那酸液，厉害无比，沾到人肌肤，立刻腐烂，因此要童儿小心。” 　　洪秀刚才在脑子也被逼着突击学习了一点化学知识，于是点点头，“不错，这可是有毒危险品啊。” 　　正说着，小童小心翼翼地捧来一个大瓷瓶，外面包着牛皮，长长的瓶颈，一个瓷塞子用牛皮绳紧紧绑住。 　　公孙胜慢慢解开牛皮绳，打开瓶盖。 　　博士立刻闻到一股呛鼻的刺激味，脱口道：“嚯，还是浓硫酸哪。” 　　注5 綦毋怀文，姓綦毋（音其吴，qí　wú），名怀文，是我国南北朝时期著名冶金家。他的最大贡献是，创造了一种新的炼钢方法，后世称为“灌钢法”或“团钢法”。綦毋怀文的炼钢方法是：“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钢。”到宋朝，这种方法流行全国，成为当时的主要炼钢方法。綦毋怀文不但是著名的冶金家，而且也是一位出色的制刀专家，对前人造刀经验进行了研究、比较，经过不断实践，创造了一套新的制刀工艺和热处理技术。綦毋怀文造刀的方法是：先把生铁和熟铁以灌钢法烧炼成钢，做成刃口，然后“以柔铁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这样做出来的刀称为“宿铁刀”，极其锋利，能够一下子斩断铁甲三十札。得注意的是，綦毋怀文很可能使用了双液淬火法。就是依次运用两种不同的液体淬火，以得到性能比较好的钢。綦毋怀文无论在钢铁冶炼方面，还是在制刀和热处理工艺上，都做出了比较突出的贡献，成为我国古代最优秀的冶金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