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还记得我们刚说过要过年送百官礼物的事情否？”洪秀坐在积累着半边雪的断金亭上，如果有人走过会觉得他在自言自语。 　　“是又如何？” 　　“你不是事后说这是广告学，还大赞了我一通。” 　　“对，怎么？” 　　“小弟在想，若仅仅百官爱喝我们的酒和茶，普通老百姓要通过诗词歌赋是不是慢了点，如果说要卖到开封必须先从士大夫下手，那么北京和山东就没那么多官了，想必效果也差不少，我要在山东打开销路，这老百姓身上须得动点脑子。听杜大哥说武二哥当年自从三碗不过岗打死老虎以后我听说那家景阳岗酒店现在已经开几七八家分号了。如果我们把武二哥这样的金字招牌放在山寨里烂掉而看着别人发财，我只怕是要疯掉了，小弟琢磨着怎么把武二哥给卖个好价钱。” 　　博士有点好笑，洪秀怎么整天里都是“算计”别人，不过作为广告的萌芽这当然是要大力扶植的，怎么用武松做企业形象宣传，尽管自己不是专家，可是现代社会广告铺天盖地，随你怎么不爱看广告脑子记得广告估计也成百上千的，随便找一个在宋朝用只怕都有轰动效应，更何况脑子里这方面的专业书籍可是大把的。对，让武松回清河来个和潘金莲共同举办的新酒推广会，趁机大肆炒作背后可能的桃色新闻，这不得火死，博士对自己脑子里首先跳出来的这低劣的想法表示了不满，不过这实在不能怪博士，在他那个时代新闻质量极为低劣，这种桃色新闻每天都有无数在吵作，让人不知不觉都受到了污染。事实上这样的方法，博士自认在宋朝行不通，在现代社会，由于历史的原因，传统的道德几尽沦丧，可是在宋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等等成系统的封建道德，尽管里面有吃人的封建毒素，但这个社会还是道德水平相当高的。即便是李逵这样的赖汉，见了人也总是先唱个肥喏，比之现代见了人“喂”一声的只怕彬彬有礼的多。象炒作“武潘恋”这样的恶俗话题，在士大夫看来是“诲淫”的反动典型会大加批判的，尽管虚伪，可总比现代社会“笑贫不笑娼”要强了许多。博士突然觉得很幸运，至少现在不用为重新建立传统道德而操心了。 　　“大哥，你怎么说。” 　　博士摇摇头把刚才的胡思乱想从脑子里排除出去，他可不想用这些现代垃圾来污染我们纯洁的古代“黑道天才”。 　　“嗯，我想想武二哥有点什么出名的故事来着。” 　　“哦，那我可知道，听喽罗甲说了好几遍了。喽罗甲，你再给我说说武二爷的几段书。”洪秀转头道。 　　“哟，您今天又想听拉，俺以为您不要听了呢。”喽罗甲道。 　　“要听，你先说说有哪几段吧。” 　　“要说书可就多了，武松打虎，大闹狮子楼，武松打店，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夜走蜈蚣岭，就不知道您要听那回书？”喽罗甲看来对说书颇有一套，记得这么多，估计亲自采访过武松。 　　“行了，不用说了，只要听个回目就好了。” 　　“怎么又不让俺说了，这刚起的兴头。”洪秀的回答让喽罗甲太气闷了，蹲着咕哝道。 　　洪秀不理他，径直问博士：“大哥，你看哪个合用？” 　　“哎呀，怎么都是打啊杀啊，血腥气太重，尽管都和酒有关，可都是酒后发作，用了后谁还敢买咱的酒？看来看去也只有打虎一回可用，你看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景阳口，不错。” 　　“大哥，三碗不过岗已经被人用了，现在叫景阳春，卖的好着呢？” 　　“侵权，他怎么能用武二哥的名声呢，武松可没同意过啊，不行，现在也没有产权之说。” 　　“大哥，我有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景阳春抢过来，然后再让武二哥作那个广告，反正咱们是黑道。” 　　“你个小流氓，怎么老是动歪脑筋呢，为什么不能用正途呢，我们可以用钱买那老板的酒店或者请他入股，我们有新的制酒技术，他会愿意的。” 　　“他不愿意也得愿意，他不愿意我就在他每家店周围开上几家景阳夏，景阳秋，景阳冬，价格低一半，或者每天派李逵去他店里喝酒，光坐着，就没人敢上门了，看他跟我争？”洪秀恶狠狠道。 　　博士一时无语。 　　“我看还是不要用三碗不过岗了，那是旧法制造的淡酒，我们的新式样蒸馏酒得取个新名字。”博士想来想去不能让洪秀用他的黑道办法，只好转移洪秀注意力。 　　“嗯，便宜那小子了，那我们用什么酒名呢？”洪秀道，“要没有好酒名，还得用三碗不过岗啊。” 　　博士心说：“山东有什么好酒？景阳春不能用了，孔府？跟梁山不着边啊，孔明孔亮看样子就没法冒充孔子后代，还有什么青岛啤酒，崂山啤酒？崂山道士就有，啤酒就没有，啤酒花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麻烦啊。”博士正在烦恼之时，一段熟悉的旋律飘过自己的脑海，“对啊！”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嘿嘿嘿嘿 参北斗哇)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不分水天一碗酒哇) 　　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嘿嘿嘿嘿 全都有哇) 　　(水里火里不回头哇) 　　(一路看天不低头哇)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呀依 儿呀唉 嘿唉嘿依儿呀 (嘿呀依 儿呀唉 嘿唉嘿依儿呀)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嘿 嘿嘿呦嘿嘿 嘿嘿 嘿嘿呦嘿嘿)[24] 　　博士一时激动就 嘿嘿呦地唱起来了，唱了一遍洪秀和喽罗甲都跟着唱，博士暗自惭愧，刘欢，这次就不给版权费了。 三个人唱了几遍都觉得好过瘾，洪秀道：“这什么歌，恁地爽快，我怎地感觉要让李逵和鲁智深一起唱要比铁叫子乐和唱都要好听。” 　　博士道：“这叫好汉歌，在我那个时代非常流行，生死之交一碗酒，拿来做酒的广告歌正好，还可以做梁山的山寨主题歌。这首歌果然须关西大汉，执铁绰板唱大河东流，可说和小苏学士的词相得益彰。” 　　洪秀道：“那酒叫什么呢？” 　　洪秀激动之下把内心对博士的对话说得响了，喽罗甲道：“何不就叫好汉酒呢？” 　　博士没想到好汉酒这名字最后是一个小喽罗想出来的，也许这个喽罗甲将来也会在史册上留下名字吧，其实梁山好汉的传说或许本身就是无数无名的好汉留下的故事汇集而成的吧，历史上无数成名的英雄难道不是因为背后有无数无名的好汉在支持着他么，或许这些无名者才真正具有好汉的精神呢。 　　这个夜里，“路见不平一声吼哇”响遍了忠义堂前水泊岸边，众喽罗们自然而然地把它当成了山寨之歌，新的蒸馏酒还没研制出来，但是洪秀领着几个头领买通了公孙胜的童子，把公孙胜偷偷藏着的烧酒一抢而空，唱好汉歌怎能没有好汉酒呢？ 　　当晚，洪秀、李逵、鲁智深、武松，还有阮氏弟兄以及燕青、汤隆几个，勾肩搭背东倒西歪坐在断金亭边的条石台阶上，一边喝酒，一边对着星星吼着好汉歌，唱了多少遍都不够，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24] 好汉歌(电视剧《水浒传》主题曲)词：易茗 曲：赵季平 歌手：刘欢 　　 　　第21章(上) 因酒坏事因祸得福 　　 　　“洪哥！洪哥！大事不好！关胜、魏定国带军马已经冲到水泊北面的岸边啦！”喽罗甲扯着洪秀的耳朵总算把这个醉鬼给叫醒了。博士这个气啊，再会喝也不能跟武松李逵这类酒篓子一起喝啊，自己一早听到报告后已经尝试了无数方法都没能把洪秀给弄醒。 　　“好……酒……啊！李铁牛，你这黑厮，有胆再跟老子干一碗……”洪秀还大着舌头。 　　“还好酒呢？人家关胜都杀到家门口了。” 　　最后是忍无可忍的喽罗甲在林冲等人同意下兜头一桶冷水终于让我们的“黑道大哥”恢复了清醒。 　　“什么？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洪秀没想到关胜这么快就来了，吃了一惊，酒都化作冷汗出了，头脑清醒了些。 　　“昨天晚上奴家就把消息传上来了，只寨里上下都吃醉了，厮杀不得。如今反说奴家亏了本职？”扈三娘满脸怒气道。 　　洪秀知道是自己口不择言，赶忙赔礼，扈三娘一甩身满脸不愉自顾自走开。自从上山以后，博士看到扈三娘总是闷闷不乐，也难怪李逵杀了她一家，宋江又把她许给了王矮虎，虽然看来王英目前似乎对扈三娘还不错，可终归一丈青快乐不起来，看着扈三娘的样子，忧郁的时候让博士想起了自己的世界里的妻子，博士叹口气，在山上虽然大家兄弟义气，但谁有真正关心过扈三娘呢？另两个女首领因为泼辣所以反而和大家合的来，可是扈三娘不同，谁知道她想什么，谁知道她伤心什么呢？不过博士又能怎样呢？且不说男女授授不亲，即便是女性解放的时代，你难道又能随便去关心别人的老婆吗？更何况自己说话只有洪秀才听得到的能有什么用呢，博士苦笑一下，对扈三娘也只能寄予同情了。 　　洪秀晕头转向跟着众头领回到忠义堂，“潜火军情况如何，到了没有？”洪秀这回吸取了教训小声问喽罗甲。 　　“已经到了，蔡福头领领的队，前脚到后脚关胜军马就已杀到，还有北山酒店让关胜给平了，李立头领被号船接上山来，否则就吃官兵拿了。” 　　洪秀听了一咧嘴，好你关财神，真会找时机，这时候杀过来，老子还都没准备好呢。可哪有别人等你准备好了再打仗的呀？ 　　宋江依然没有理事，这个不作为反而造成了对洪秀更大的打击，谁叫之前是洪秀信誓旦旦地保证可以打败关胜，而现在倒好被人杀到家门口了，若不是有水泊挡着，可就麻烦大了，宋江即使没生病也会找出借口在旁边看洪秀的热闹，现在更是乐得称病看洪秀怎么过关。可以说洪秀目前遇到了一次信任危机，怎么办，洪秀不断地问着自己。 　　只不过，宋江也没想到最后结果会是这样，否则他就算再病也会出席的。 　　“小弟没有注意对关胜严加探察，以至现下被他打到水边，还坏了李立兄弟的酒店，是小弟错了，请大家先受我一躬。”洪秀居然主动认错，行走江湖的人都讲究个面子，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宁可错下去也不肯认的大有人在，可是洪秀这个人好在比较磊落，错了就错了，按现代话讲能做自我批评。“小弟更不该在大敌当前时带众兄弟喝醉了酒，我请自罚三个月分红，外加做苦役一个月，请大家看我戴罪立功。”洪秀看了看众好汉，一拱手继续道。 　　众头领听洪秀自罚如此严厉，也都不由得服气，暗自挑大拇指赞成，要知道罚三个月分红对洪秀倒没什么，虽然家产已经充公了，但也不至于饿死。可是苦役一个月可不是闹着玩的，修造城墙房舍，原来都是梁山俘虏来的官兵在做，那一个月下来可是扒层皮啊。这其实洪秀本意也不想这么作践自己，曹操当年割发代首才不过剃点头发，可自己知道如果不来点狠的，难以服众，而且这样做了更可以获得下层喽罗的支持，博士也是坚决给洪秀打气。一直到一个月后，洪秀才发现上了博士的当，当时博士告诉他真相：“反正做苦役的又不是我，没所谓。”气得洪秀狂K博士一顿，当然这对博士毫无作用。 　　幸运的是自我批评效果出奇的好，头领们对洪秀的做法十分有好感，以鲁智深的话来说“是条鸟汉子”，吴用则默认了这样的处理。反之若洪秀一味解释，或者推脱责任，只怕从此在山寨里再也没人看的起他，对洪秀新来乍到的疑虑消除了不少，不少人已经认同彼此之前是兄弟了，鲁智深等一起喝酒的头领为了表示有难同当都自罚了三个月分红。 　　不过目前当务只急还得应付目前的军情，由于梁山泊周围地区的船基本都控制在山寨手里，所以官军只能临时去调集船只，这多少给了梁山缓冲的时间。当下洪秀命令蔡福带来的潜火军暂时调归索超统制并到黑风口秘密训练（黑风口是南山第二关和第三关间的山口旁边有一片平地），命令汤隆加快打造所需要的器具，雷横因为本来也是铁匠出身这次也派去帮助汤隆，其他几个管监造的头领协助。 　　更让宋江吃不下饭的是，这次的军情也使得洪秀扩展自己的军队势力变得在情理之中了。宋朝历史上第一专门从事“间”战的谍报组织在梁山应运而成了，称为“梁山特务司”，分为军情科和经济科两个机构。这是糅合了宋朝的和现代的政治结构，可说是不伦不类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小小的梁山居然也有个司了，要知道整个大宋才二十四个司。特务司本来应该是戴宗掌管，但是由于戴宗是宋江的嫡系而且目前不在山上，所以由洪秀“暂时”兼管。军情科由燕青掌握，经济科由时迁任科长。 　　时迁本来座次比较低，现在成了时科长，麻杆腰一拔，鸡胸脯一挺，双手一背，这个美……在博士看来蛮有点某些科长的典型形象。其实在本来时迁的本事不差又立过很多功劳，过去是委屈他了，洪秀完全按才录用，倒也没有人表示异意。 　　特务司目前的头领科员是“神行太保”戴宗、“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铁叫子”乐和、“鼓上蚤”时迁、“金毛犬”段景住、“白日鼠”白胜，原来的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一十三员也受到节制，这下洪秀的实力可算是大增。值得一提的是“井木犴”郝思文被索超招降后也加入了山寨成为马军小彪将，自然索超的“收复燕云”论说起来慷慨陈词，不由得让人感动，没人能想到索超这样的老粗做起思想工作来这么厉害，不过洪秀根据自己半调子的道家知识拼凑的一套关于“井木犴”等二十八星宿在梁山的宿命论让郝思文也是晕头转向，当即决定加入梁山。 　　特种小队并入了特务司，因此也沾了光扩充到五百人的规模，并得以在梁山众喽罗中任意挑选精兵，一时大小喽罗人人都争着参加，毕竟洪秀“特种兵”的绰号就是由此来的，宝刀尖啸的魅力也实在是难以抵抗。 　　林冲的轻骑也将得以扩充，这多少引起了呼延灼的不满，呼延灼认为自己的连环马虽然败给了徐宁的勾镰枪，但在目前还是最强的骑兵，以洪秀的看法，通过在博士处知道历史上轻骑比重骑战斗力要强，但是目前没有战例，如果就这样有偏向是不公平的，因此决定先训练新骑兵，然后在轻骑兵和连环马之间举办演习，看谁赢了，谁的编制就更大，时间当然只好拖在战胜官兵之后了。 　　因祸得福自然让洪秀高兴，可是关胜、魏定国在水泊边厉兵秣马让这点高兴转眼就变成了担心，潜火军毕竟不是正规军，你想想用消防队去打仗就得为洪秀捏把冷汗了，尽管洪秀说有绝招，但说不紧张是假的。关胜的士气相当高，就象前面没吃过败仗似的，能把不中用的大宋厢军带到这个份上，可见关胜的确有点材料。对方船只也征集得了不少，阮氏弟兄出动水军去骚扰，可是一靠近对方就出动火军，一时也无可奈何，每天关胜军马都对着山寨耀武扬威，洪秀站在宛子城头手搭凉棚都能看见对方的动静，“时间，如果能再拖延两天就好了。”洪秀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洪哥何必担心，让小弟出手杀杀关胜这厮的锐气。”有人在背后轻声道。 　　洪秀回头一看，“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