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上)昏倒,黑社会解决国家军饷



  
  王黼一句话说错,想后悔已经晚了,白白遭受一顿嘲笑,眼看之前的努力就要白废,惶急无措之际,忽然听到有人说一句:“我来担保。”
  一句话犹如在沙漠里的人找到了甘泉,盲眼的人看见了光明,王黼抬头望过来,不禁又惊又喜。
  说话的当然是洪秀,说话还自以为很酷地摆了几个姿势,按洪秀自己话来讲是帅过星爷,酷比姚明的,这些古怪的来由自然只有博士才清楚,而燕青等则都有点“好丢丑”的感觉。
  王黼的惊喜自然可以理解,洪秀可说让他下了台,同时还帮自己撑起了场面,可是在此之外,又有一股莫明的不安。“我自认是无恶不作,哪会有什么上天眷顾,你来担保,背后又有什么阴谋,怕不是老鬼派来的?”王黼在刚看到洪秀等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股不祥的感觉了,那时以为是燕青造成的感觉,原来那个少年才是正主,现在这感觉更强烈了,他一时欢喜,一时担忧,“再说,你个毛头小子,凭什么担保?”
  “你是哪里来的,凭什么担保?”有的禁军鄙夷道,这一点只怕代表了在场的大多数人的想法。
  “咄!你这村夫,昨天轰动京城的大名府十六家联号的的车队你难道没听说?”旁边的人鄙夷道。
  “胡说,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叫气派……你,你是说这就是?”
  “听说了吗,当天斗倒汴梁王的无忧洞就是那个小伙子。”各种议论马上在人群里迅速的传染开,“这么一个后生,有这么厉害?”
  “你懂什么,听说是地藏王转世。”事情总是这样,越传越离谱。
  张三趾高气扬拨开人群,在洪秀等面前划拉出一小片空地,高声道:“凭什么担保?让你们瞧瞧字号。”说着伸手去拉马车上的一根旗杆。那时侯作行商的如果是有实力的都会在自己的车辆或船只上打出自己商号的旗帜,没有实力的则会请镖师,挂上镖局的旗号,目的都是一样,阻吓强盗,同时也是一种广告。洪秀的马车也不例外,之所以旗子没有展开,是博士认为去见客人,展着旗帜过于嚣张,尤其访问韩公廉,更应该注意谦卑恭敬。
  “啪啦”
  张三手一拉,绑住旗帜的绳子送开,一面猩红的旗帜迎风展开,上书四个黑色大字“大名实业”。
  “这位就是大名实业的少东家洪七公子。”张三一指洪秀傲然道,“你们说有资格担保吗?”人群里立刻爆出一阵惊叹。
  大名实业的字号,京师人再熟知不过了,严格的说他们更熟悉更老一点的另一个字号“大名十六家商铺联号”。京城每年漕运粮食有四分之一是由大名米行提供的,吃的香油几乎全是大名府香油,更不要说其他商行五金杂货南北干货香烛胭脂也都是京师里排的上号的,最近几个月联合成立了“大名实业”,势头更健,在京里已经开了好几个分号了,一说“大名实业”,谁不知道,别说担保,就是把这几条街都买下来,也没人会怀疑大名实业的财力不能作到。
  张三这般做作虽然过于刻意,但是效果显然很好,众禁军已经都又一次逐渐安静下来,大名实业自然是有足够信誉度来担保的,那奢华的马车显然更证明了这一点,洪秀对此当然很满意,这可以说是完全是杜兴的功劳,虽然杜兴从不显山露水,可是他前期稳健的商业活动已经在京城人心目里得分了。
  禁军们还在将信将疑,王黼却再也不能错过这根救命稻草了,“大名实业主动来给自己担保?似乎好运的过分了,后面有什么企图?”王黼虽然这么想,可是现实形势不容他犹豫了,赌一把了,他推开守护的衙役,紧走几步到了洪秀面前,转身对众禁军高声道:“不错,本官早已取得北京大名实业洪七公子的担保,各位兄弟请放心,一个月后肯定发饷。”
  禁军们见有大名实业作担保,都放心了,洪秀含笑点头,同时绘手向众禁军示意,心说王黼果然脑筋转的快。
  闻焕章突然凑近洪秀,轻声问:“十万现钱,公子能拿出吗?”
  洪秀不明白什么意思,道:“教授何意?若从京城的分铺取,再向当地的票号贷一部分,应无问题。”
  闻焕章笑了笑:“趁热打铁,借花献佛。”
  洪秀突然明白了,紧走几步,高声道:“不仅如此,大名实业为京城军兵能过个好年,我们将在七天内先垫付每个士卒一月饷银。”
  此言一出,就好象滚烫的油锅里扔了个炸弹,禁军们沸腾了,过年的时候谁不是等着现钱,因此刚才王黼说一月内付清,士兵们虽然安心了些,却毕竟不满意,可现在能立刻拿到现钱,简直是喜出望外。
  “大名实业恩人啊。”
  “洪七公子救苦救难活菩萨啊。”
  “公子若将来用的着我们,必以死相报。”呼拉拉禁军跪下了一大片。
  王黼没想到洪秀会作此惊人之举,京里禁军就有十几万,以每人至少五两纹银的饷来说,至少要十万两,自己虽然也有这个钱,可怎么说都不会自掏腰包的,谁会傻到就这么扔出来呢?这后面必定有后图啊。更让王黼烦恼的是,本来那些禁军按说本来感谢的应该是自己,怎么现在感觉功劳都让这个什么洪七公子拿去了,而且要是都象这家伙一样爽快发饷,自己这样的大小官们到哪里去刮油水。各位看官,这古今贪官都是一样,国家的事情办不办没关系,关键自己有没有油水才第一要紧。
  王黼心里这么嘀咕,却半点不耽搁他作表面文章,立刻拉住洪秀的手高举着,四面示意,好象大家也在感谢他自己似的。洪秀却不好意思接受这么多人跪拜,忙上前去搀扶大家,同时高声道:“大家请回去静等户部通知,七天内必定发放饷银,大家都回去吧。”燕青、张三等也帮着劝。
  ……
  众人忙了一个多时辰,众禁军才逐渐散了,阿良也拱手告谢离开。王黼终于松了口气,一块石头落地,心知自己这下升官又有望了,忙过来向洪秀致谢。
  “此次全赖公子仗义相助,小官真不知如何感谢。”王黼心情大好,说话也分外客气,洪秀等没给他行礼都不介意了,反而给洪秀打了个拱。
  “为国效力,在所应当。”洪秀忙还礼,他的黑道天赋表现在这里,就是说起“外交辞令”一点草稿都不用打。
  “有公子如此忠君爱国,真是社稷之福。”王黼这方面的才能也不逊色,“这里说话不便,不如去我府中吃茶聊天,聊表小官些许心意。”王黼心说,你大话放出去了,我可不能就这么放你走了。
  “如此最好,小民其实本就是要去尊府拜见相公,不料却在此相见。”这点洪秀倒没瞎说,本来他们一行人就是要去见王黼,却不料在这里相见。”
  “我说是谁这么阔绰,将我府里上下都打点了个遍,原来是兄台。”王黼一听洪秀本就要来拜见自己,显然有求于自己,脸上的官样威严又摆起来了,对洪秀的称呼也从恭敬的“公子”变成了一般的“兄台”。
  “张龙赵虎,这里没你们事了,回开封府知会你们盛章相公,就说我王黼盛他相助,事情已经解决,多谢他了。还有你们自行到户部领五十两银子权当跑路费,兄弟们自己分了买酒喝。”张龙赵虎等众多开封府衙役大喜跪谢,他们圆满完成了这次差使,又得了赏,回去开封府,知府盛章也必定有赏,众人如何不喜。
  王黼一挥手,旁边虞侯高声道:“来人哪,备马,相公回府。”随从很快地牵来了一匹玉花骢,王黼翻身上马,他虽然是文官,但是年纪不过三十出头,而且风姿俊美,因此一贯喜欢骑马,为的是享受路边女性崇拜者倾慕的目光。
  洪秀等也准备登车,阿布把马车赶了过来,王黼早就注意到这部车了,架车的乌孙马且不说,这后面的马车实在吸引人,车身富丽却又不失高雅,更奇特的是一改车辇笨重迟缓的感觉,显得非常轻灵,特别两个车轮,不是粗大的木轮而是精致的铁轮,事实上他早就听下人们说起,城里来了一批新式马车,如何如何好,现在一看果然是好东西,不禁酸溜溜道:“这马车可真是稀罕玩意,凡事和洪公子有关都出人意表。”
  洪秀立刻听出话里的意思,这贪官若是赞赏你的什么东西好,就是暗示“那什么,这玩意不如孝敬本老爷吧。”这点古今贪官都是一副嘴脸,洪秀又那会不明白,却不接这茬,故意逗王黼,“这马车虽然是好东西,对小民倒不算什么,此乃是小民所开中华车业所制的红旗马车,独家精加工技术,最新滚珠轴承技术,车身自重仅七百斤,全负载可坐六人,以四匹马拉,每小时能跑二十里地。”
  王黼一愣:“怎么叫小时?”
  洪秀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小时目前只在梁山一小部分主管制造的头领和喽罗间使用,只好解释道:“这是我大名常用之记时,每时辰分成两半,称为小时辰,简称小时。”
  王黼点点头,他才不管什么小时不小时,不过马车的性能让他吃惊:“怎么?那岂非说每个时辰能跑四十里地?”这虽然没有骑马快,但是要知道骑马看着威风,骑长途可是件苦差,而马车能达到这样的速度简直是飞驰电掣。这个速度对现代人来说其实很慢了,要知道当时没有现代化的公路,车辆技术也刚起步,因此即使是四匹马拉的两轮马车能达到这样的速度已经很难得了。
  王黼简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如果自己有这样一部车,载上几个美人,清明去梁园踏青,那还不得羡慕死京师里所有达官贵人,再请大晟宫几个文人作点词,说不定还留下一段佳话,王黼的眼睛死盯着马车,口里赞叹不已,心里已经把洪秀骂了个狗血淋头,“就这么辆车,本官看中了,那还不是你的造化,若不是还要着落在你身上发军饷,我征用了你的车你又能怎样?”
  洪秀本想再吊吊王黼胃口,燕青一捅洪秀胳膊,洪秀自然明白不能再玩了,便笑道:“既然小王相公喜欢,这车就送给相公玩吧。”
  王黼明明喜欢的要命,却偏偏装出一副嘴脸来:“不不,这如何使得,我身为户部尚书,身负皇恩,怎可收份外之礼。”暗自埋怨洪秀,你送礼也不要当着这么多人啊。
  洪秀怎会看不出王黼的心思,一使眼色,燕青接口道:“俗话说宝马赠烈士,象这样的马车也只有小王相公这样的人材才配得上,小王相公这么坐着马车在城里一走,大家还不都得来买小民等的车,小民等还得再备份厚礼送给小王相公呢。”这套说辞早就准备好的,只是洪秀不乐意由自己来拍王黼马屁,只好由燕青代劳了,在法制不健全的社会,官员贪污,商人行贿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洪秀这样的黑道分子,只不过洪秀走王黼是另有深意,此处按下不表。
  打蛇打七寸,王黼最爱听的就是说他相貌好,果然眉花眼笑,骨头都轻了几分,假正经也不摆了,涎着脸道:“是这样吗,那我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