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索御史见施公跪倒,抱住他的腿,大声喊道:“救驾!”索爷大吃一惊,一时心中醒悟,连忙将脚收回,双手将施公搀起,尊声:“施大人休要如此,你我不过取笑散心而已。”施大人站起身来,含怒说道:“钦差大人,官级极品,为何知法犯法?此钱乃万岁的国宝,上有康熙二字。用脚踏住,岂不欺君太甚?”说着扭项对众官道:“我施某上本,少不得添写众位作干证,由万岁发落!”众官听罢一齐吃惊。众官一齐走至施公前,拱背驮腰,带笑说道:“索大人实出无意,望求施大人贵手高抬!”大家见施公出了庙堂,俱各哑口无言,心内害怕。索御史更加后悔,暗自说道:“倒是我时运不济,自引火烧身。这事看来,必须如此这般,方能解释。”想罢对庙内老道说:“这堆钱,你们拿去作为香资。”复又吩咐亲随,将鹄子、弓箭收拾起来。家人答应,登时收妥。索爷迈步出庙,上马回至馆驿。众官见天色已晚,俱各散去不表。
且说施公回到衙门,用茶饭毕。家人秉独,连忙修奏折稿。大人尚未写完,忽听外面叫“爷!”施公停笔,叫施安:“你去到外边看看有何事故。”施安应声而去,不多时上前禀道:“回大人,方才小人问明,言说索老爷特遣家人前来给大人请安,有封手书前来投递。”施公听罢,点头说:“施安,你将来人唤进来。”施安应命而去,将来人唤到贤臣面前。那人跪在下面口尊:“大人!奴才是索宅的家人,名叫来喜。小人奉家主之命,前来给大人请安。”施公看来人身穿青衣,头戴凉帽,年约三旬之外,甚是强健。大人看罢,叫道:“管家起来。”那人站起身来,从怀内把书信取出,双手交与施安,转呈与大人。
贤臣拆封观看,但见上写:索色谨呈。前者在大人台前,实因粗心草率,误踏国宝,以致冒犯台驾,有越国律。大人若奏明圣上,索色难逃欺君之罪。拜恳大人施天高地厚之恩,容恕过愆,决不敢有负深恩。如蒙见谅,现有薄礼一盒,望祈笑留。如不嫌弃,黄昏后遣小价奉上,幸遮台郡众人眼目。特此致意,万望勿却。
贤臣看罢,不好明言,心中暗自说道:“你索色倚仗钦差二字,眼空四海,原来也是胆小之辈,惧怕提参。我想,此礼若不收,他放心不下,反怨我过于刻薄。这并非国家大事,参与不参,无甚要紧。但只一件,收下此礼,难免合郡官员不知。那时风声传出,圣上知道,岂不败坏我为官清廉正直之名,说我贪财受贿。”左思右想,忽生一计:除非如此这般,方保无事。想毕,连忙提笔,写了一封回字,装在封筒之内,吩咐施安交与来人说道:“管家此书持回,呈与你家老爷,说施某多多拜谢。”来人转身而去。
不表来人,且说施公自将银收下,寻思将众官口舌缝住。坐在书房暗想:“拿住他们款迹,还得叫他们感着我的人情。纵然日后传说,便也毋妨于事。”想罢,叫:“施安你速去吩咐书吏写几个请帖,差人送到合郡衙门文武官员:明日在城隍庙请吃午饭,不可有误。”施安领命办理而去。片刻施安上前回道:“众吏役伺候齐备。”贤臣出衙上轿,顷刻间到了城隍庙。贤臣下轿,复又走到配殿。只见厨役人等,将座位设排整齐,桌椅收拾停妥洁净。贤臣看罢,吃茶落座等候不表。
且说众官接了施公请帖,猜疑不定,暗想:“为射鹄与索大人闹得不睦,曾说要上本提参,还要带写我等为证,怒不可解。出了庙门,今又反请吃饭。已听人说,他是惹弄不得,作事真叫人测摸不着头绪。既然相请,只得前去,到临期之时,再辨吉凶。”
不表众官纳闷,且说康熙老佛爷祈雨之际,奉旨断屠,到处文武官员,俱奉旨吃素,故此施公派人命厨役全是备办素蔬素面,俱往城隍庙而来。这内中有位八老爷,官名厄尔清厄;有位五老爷,官名伊昌阿,二人俱守备之职,彼此同行,互相谈论。走至庙前,只见众官下马下轿,一个个鱼贯而入。到了庙内,俱各先至雨坛参拜佛像,然后来至大殿。施公站起相迎,俱各见礼,各按次序而坐。从人献茶。施公含笑说道:“众位老爷,施某一时刚暴,以至如此;回衙自思,甚为后悔。今日特备一粗蔬,少伸致意,望众位大人海涵,休要介意。”众官听罢,大家连忙站起说道:“我等实系不敢。还是大人量宽容恕,我等深感大德。今日又蒙赏赐筵席,卑职有何德能,敢领此盛意。”贤臣说道:“不过几件粗菜,不知好与不好。众位不必太谦,望大家休得见笑。”彼此谦让,将要各按座位,不见索御史在座。施公道:“钦差不到,其中必有所为。待施某想个妙策,必须将钦差请来。”
怎样设法?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