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的社会生活中,马是人们不可缺少的忠实助手。不管是交通运输、体育游戏,还是战争、耕种,都离不开它。加之其形体矫健、神态潇洒,人们特别喜欢它,总把它作为特殊的审美对象。古往今来,出现了很多塑马、画马的艺术家。在唐代,养马、画马蔚然成风。史书记载,唐玄宗的内厩里就有40万匹良马。大诗人杜甫在《丹青引赠曹将军霸》中有“先帝天马玉花骢,画工如山貌不同”的诗句,形容当时画马的盛况。唐代最有成就的画马名家是曹霸、韩干和韦偃,绘画史上将他们并称“曹、韩、韦”。可惜,流传至今的可靠真迹已不多见,只有韩干的《牧马图》、《照夜白图》(藏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等数件而已。
韩干,生卒不详。长安人。少时家贫,曾在一家酒店作佣工。经常在空余时间作画。一次,奉命到著名诗人、画家王维家送酒。主人不在,他就利用等待的时间在地上画了起来。王维回来,发现这个年轻人很有艺术才华,又肯下苦功,就每年资助他两万钱学画。他最初拜曹霸为师,并成为曹霸诸弟子中成绩最优秀者。天宝年间,韩干画名渐大,唐玄宗李隆基召他入宫,命他再拜宫廷画家陈闳〔hong宏〕为师。后来,玄宗见韩干画马与陈闳的风格不一样,问其故,韩说:“臣自有师,陛下内厩之马,皆臣之师也。”原来,他并不单纯摹仿他人的画法,而是以马为师,细致观察马的各种生活习性、结构动态,终于创立了自己的独特风格,成为对后代影响最大的画马名家。
唐代美术史家张彦远曾记述了这样一个传说:安史之乱以后,韩干居家办丧事。一天夜里,忽有一头戴高帽、身着红衣者,闯进门来,自称是“鬼使”,请韩干画马一匹。韩干立即画了一匹马并把它烧掉(迷信讲,烧了就是送给了鬼)。不久,这鬼使骑着他画的那匹马,来送礼感谢。这个虚构的故事说明,唐代人认为韩干画马已经画神了。
《牧马图》高27.5厘米,横34.1厘米,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画面上是黑白两匹马和一个骑在白马上的牧马官。两马膘肥体壮,威武神骏。它们并辔〔pei配〕而行,于静缓中蕴含着动力。牧马官一脸络腮胡,右手拉住疆绳,腰间插一把马鞭,神态自若,气度轩昂。全画先以细劲的铁线勾勒人物、马匹的外轮廓,然后用黑色颜料搀加少量朱红颜料,层层渲染,画出马的结构和体积感。生动地表现出御马“骨力追风,毛彩照地”、“奇毛异状,筋骨既圆”的特色。
牛与社会上层人士的关系,不像马那么密切。但它却是犁田、种地的主要劳动力,所以许多以农家风俗为题材的作品中,牛成为不可缺少的表现对象。唐代以画牛著称的有戴嵩、韩滉等。留传至今的名作有戴嵩的《斗牛图》(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和韩滉的《五牛图》。
《五牛图》高20.8厘米,横139.8厘米,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画中的五头牛从左至右一字排开:一缓步而行,一回首舐〔shi 适〕舌,一抬头凝视前方,一仰首而鸣,一在荆棵上蹭痒。整幅画除最后右侧有一小树外,别无其他衬景,因此每头牛又可独立成章。在画法上,画家先是以粗笔淡墨,准确地勾出各头牛不同的形态、结构,再以浅色渲染牛的眼、鼻、蹄、趾、皮毛、花色等,使之具有一定的体积感和光感。从整体看来,五头牛都画得神气磊落,性格敦厚,生动自然,颇具田家生活气息。以至200多年后,宋代诗人陆游看了说:“……便觉身在图画,而引起辞官求去的愿望。”
《五牛图》在牛的形体塑造上,打破了汉代只画牛侧面和平面的装饰性风格,生动地表现牛的各种动态。尤其是中间一头牛,正对观者,角度独特,但结构、比例、透视关系却画得十分准确。此外,唐画大都画在绢上,《五牛图》却是画在纸上。纸的吸水性强,适宜发挥用笔的长处。画中粗厚多变的线描,在唐画中是极为少见的。
流传至今的唐代绘画作品,已是凤毛麟角,这幅《五牛图》也曾几经辗转。辛亥革命前,由清廷内府收藏,后由溥仪携往天津,流失国外。1958年,方以数万元巨资,从香港购回,使这一稀世珍品又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韩滉(公元723—787年),字太冲,长安人。其父韩休曾为玄宗时宰相,为人峭直。《新唐书》中说韩滉“虽宰相子,性节俭,衣裘茵衽〔ren 任〕十年一易。甚暑不执扇。居处陋薄,取庇风雨”。韩滉曾做两浙节度使,后官至宰相。在任期间,他能深入山乡田野,组织百姓治水、养鱼,致力于农田改造与管理,为发展农业生产有过贡献。死后被封为“晋国公”。韩滉自幼聪慧,喜绘画。书法学张旭,绘画则师六朝画家陆探微。《唐朝名画录》说他“能图田家风俗,人物水牛,曲尽其妙”;《画鉴》(元人汤垕著)说“牛图是其所长”。他的作品流传到宋代宣和年间(公元1119—1125年)时,还有36件之多,但流传至今的,只有《五牛图》一幅。曾被认为是韩滉手笔的《文苑图》,经近人考证乃五代人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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