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时代,佛教经典的传播和翻译空前繁盛。据唐释智升《开元释教录·入藏录》记载,当时入藏的经、律、论三藏的汉译佛典已有1076部5048卷。随着佛经数量的增加,佛典中音译、意译的梵文名词也增多了,非常需要一些专门释解佛典文字音义的书籍。这种书南北朝时曾有一部,即北齐僧人道慧编的《一切经音义》,其书现已亡佚。至唐代为佛经文字作音义的书籍增多,唐太宗时长安大慈恩寺的翻译僧玄应编撰的《一切经音义》,是现存注释佛经音义书籍中最早的一部。
玄应大约与玄奘同时,他从454部佛经中按原书卷次摘选词语,注以音义。除选释佛经中特有的梵文词语外,也选释一般的汉语文字音义和较冷僻的字词,约占全书内容的1/2。因此,它不仅是一部注解佛经音义的词典,也是一部解释汉语,主要是中国古字、词的书籍。但它对音义的注释,注音重于释义,而释义有的又不够准确,内容有重复,详略不当,体例不够完善。玄应之后,唐宪宗时,慧琳(公元736—820年)撰《一切经音义》100卷,亦称《慧琳音义》,一名《大藏音义》。
《慧琳音义》的作者 慧琳是唐代长安西明寺翻译僧(一说为大兴善寺法师),俗姓裴,西域疏勒国(今新疆喀什市)人,是密宗高僧印度不空法师的弟子。他深得印度声明之妙,又精通中国文字训诂声韵之学,懂梵语和西域语言。慧琳于唐德宗建中四年(公元783年)开始编著《音义》,到宪宗元和二年(公元807年)完成,费时25年(一说写作时间是德宗贞元四年至宪宗元和五年)。
书中所释佛经从大乘的《大般若经》至小乘的《护命放生法》共1300部,5700余卷。其中300多部经的音义是玄应、窥基、慧苑、云公等人所作《音义》的重订、删补或转录。另有100多部经只有书名而无音义。其余800余部经的音义是慧琳本人所撰。这是一部集佛经训诂之大成的作品,全书约60万字。书稿问世后,“京邑之间,一皆宗仰”(《宋高僧传》卷五)。
《慧琳音义》的特点 《慧琳音义》主要根据《说文》、《字林》、《玉篇》、《字统》、《古今正字》、《文字典说》、《开元文字音义》七部书解释字义;参照《韵英》、《韵铨》、《考声切韵》等书注音;不见于这些字书、韵书的,就广泛征引经传注疏,达251种之多。书中每条解释都先注音切,再引书证解释字义;有的还辨析文字形体,或引用当时语言加以说明。例如,卷八十二《西域记》第三卷的音义:
确不从命 上苦角反,《易·系辞》:确,坚也。《埤苍》从土作塙。《文字典说》从石,从摧省声。摧音角。
《慧琳音义》的解说,不仅是它以前各家佛经音义的继承和补充,而且在它广泛引用的各种古籍中,有许多是久已散失的字书、韵书和各家注解。例如书中引用《说文解字》的解释,有的是今本所没有的;再如引用今本《玉篇》已删去的顾野王的按语。它所引用的各家已亡佚的注解,像:汉代包咸的《论语》注,郑众的《考工记》注,贾逵、服虔的《春秋传》注,许慎的《淮南子》注,贾逵的《国语》注;魏孙炎的《尔雅》注;晋司马彪的《庄子》注等。古代辞书中,保存的古佚文内容之丰富,征引的古籍种类之多,未有在其右者。
《慧琳音义》的流传 《慧琳音义》成书后,稿本收藏在京师西明寺,后亡佚于唐末、五代的战乱中。另在北方有存本,宋初尚保存完好。辽圣宗统和五年(公元987年)燕京沙门希麟根据该本增补而撰《续一切经音义》。明天顺年间,《慧琳音义》和《续一切经音义》由高丽重新刻版;清乾隆初年日本也有了这两部书的翻印本,但国内并不知晓,以为已失传。清光绪初年中日通使,高丽和日本的刻本传回中国,才为国内学者所闻知,民国十三年(1924年)丁福保据日本狮谷白莲社1737年翻刻本影印。
僧人为佛典作音义,原本是为了“正名”、“显教”,所以玄应、慧琳、希麟的三种《一切经音义》都是以佛典各书为单位收辑解释字词,这有助于我们了解佛经文字的原义,但从字典的角度来看,查检非常不方便。1936年,北京大学研究院文史部编印了《慧琳一切经音义引用书索引》,把《慧琳音义》和希麟续作中所引各种书的解说加以汇集,列出目录,按笔画多少先后排列,又注明它们在《音义》中的条目、卷数、页数、经的卷次,为查阅这两部书的引文提供方便(然而还是不能靠它来查找两部《音义》的字词)。不久前印行的《正续一切经音义》一书,除附上述索引外,还附有清末陈作霖所编《一切经音义通检》,将所收词条按字头排列查检,对查找该书字词颇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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