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国测绘的基础上,康熙五十六年至五十七年(公元1717—1718年)绘制成了《皇舆全览图》。当时的原稿现在已不知去向了,目前见到的是它的铜版和木版雕印本。
从这两种版本的实物看,《皇舆全览图》是一套统一绘制的分幅全国地图集,采用的经纬线都是斜交直线的梯形投影法(TrapezoidalProjection),以经过北京的经线为本初子午线,按1:400000—1:1500000的比例尺绘制。图幅的范围西止新疆哈密,东至黑龙江口,北至北纬55度(比所测最北的经纬点更北),即哈密以东、外兴安岭以南的清朝疆域。全国由28个分幅图(空缺不计)拼接而成:东北地区五幅,蒙古三幅,关内各省15幅,黄河上游一幅,长江上游一幅,雅鲁藏布江流域一幅,哈密以东一幅,高丽(朝鲜半岛)一幅。哈密以西及西藏尚未绘入。西藏本来有一幅康熙五十年(公元1711年)命驻藏大臣派人绘成的地图,但因不符合图集的要求而无法编入。以后的铜版本补入了楚儿沁藏布兰木占巴和胜住测绘的地图。
康熙五十八年(公元1719年),《皇舆全览图》被雕成铜版,这个版本中西藏、蒙古、东北等地都用满文注记。康熙六十年(公元1721年)又刻成木版,图上的文字全部改用汉字。这两种版本以后又被多次摹绘、刻印和重印,现在看到的主要有三种:
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中收藏的30多幅分省地图,可能就是《皇舆全览图》中分省图的原本,或者是根据原图画的摹绘本,可能是该图集最早的版本。根据《清史稿·何国宗传》等记载,当年镌铜版是按一幅全国总图和32幅分省(区)图分幅的,其中内地16幅,“边外”(边疆)16幅。1735年(雍正十三年)法国的唐维尔(D′Anville)编绘的《中国分省图》和《满蒙藏图》,1743年(乾隆八年)福克司(Fuchs)编的《康熙皇舆全览图》都属于这一系统。
1921年曾在沈阳故宫发现刻有《皇舆全览图》的41块铜版,以后就下落不明了。幸而当时已经刊印,才使它们的原貌没有失传。这套图在印行时被题名为《清内府一统舆地秘图》,是《皇舆全览图》又一本重要版本。图中关内各省用汉字标注,东北、蒙古用满文标注,天津、荣城二县被注为天津卫、荣城卫,这与杜赫德(Du Halde)编纂的《中华帝国和蒙古地理、历史、编年史、政治与自然状况的概述》(Des Cription Ge-ographique,Historique,Chronologique,Poli-tique et Physique de L'Empire de la Chine etde la Tartaric Chinoise)一书中所说康熙皇帝所规定的注记方法完全相符,很可能是当年绘制的原本之一。
《清内府一统舆地秘图》也是以通过北京的经线为本初子午线,但范围更大,西至西经40度,东至大海,北至北纬61度,南至北纬18度。每五个纬度为一排,共八排,每排又以经度分为若干幅,共计分为41幅。这种以经纬图分幅绘制的地图以往从未出现过。
《皇舆全览图》的又一个版本是以分省分府分幅绘制的小叶(页)本,即收入《古今图书集成》内的地图,共有227叶。由于缩小了开本,图上的小地名已“细若牛毛”,内容则与原本无异,但不注经纬度数,也没有“边外”(边疆)部分。这个版本应该晚于前两个,现藏于北京图书馆的分省分府《皇舆全图》和1932年北平影印出版的《内府舆图》都属于这一系统。
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着一种直格10排的《皇舆全图》,有印制和手绘的两种,都是雍正七年(公元1729年)问世的。此图的范围虽然比康熙《皇舆全览图》略大,实际内容却几乎相同。直格10排《皇舆全图》的经线与纬线是作直角相交的,因而又被称为“皇舆方格地图”。由于经纬线成了扩大的“画方”,高纬度地区产生的误差较大。这说明雍正年间曾对康熙《皇舆全览图》作过修订,但这种将经纬线变成直交的方法实际上是向“计里画方”的倒退,结果是使图的质量有所下降。
《乾隆内府舆图》(又名《乾隆十三排图》)是在康熙《皇舆全览图》的基础上,吸收了《西域图志》、《钦定皇舆西域图志》等反映哈密以西地区的测绘成果而绘制的,完成的时间说法不一,大致在乾隆二十五年至二十七年间(公元1760—1762年)。
《乾隆内府舆图》也是采用经纬线斜交的梯形投影法绘制的,图中以每五个纬度为一排,共13排,因此又被称为“乾隆十三排图”。该图的范围比《皇舆全览图》几乎扩大了一倍,但东北和内地部分与《皇舆全览图》基本相同,所增的主要是新疆哈密以西。尽管该图向西一直画到波罗的海、地中海,向北一直画到俄罗斯北海,但实际内容并没有多少增加。凡经过实测的地点,内容比较详细准确;其他部分除了有零星的山脉、河流之外,几乎就是大片空白。该图曾由传教士蒋友仁雕成铜版,并有多种版本流传,北京图书馆就藏有多种版本。1932年,北平故宫博物院曾重印此图。
与康熙《皇舆全览图》一样,《乾隆内府舆图》也是以实测成果为制图依据,并采用经纬度绘制的,因而内容相当详细准确,不仅为后人留下了18世纪初宝贵的地理资料,还可供我们与此后的地理状况作比较,进行地理环境变迁的研究。如图上罗布泊的位置画在北纬40°40′,以后俄国的探险家普热瓦尔斯基等发现罗布泊在北纬40°以南,就贸然指责图上的位置标错了。可是事实证明,当时图上的位置并没有标错,而是由于风蚀和轮替沉积等原因,罗布泊本身的位置摆动了。《乾隆内府舆图》上一些海岸线与今天不同,山东大清河口的海岸线很直,可见现在伸入海中的黄河三角洲大部分是在咸丰五年(公元1855年)铜瓦厢决口,黄河主河道北徙后冲积而成的。图上长江口的崇明岛北口很宽阔,吕四场贴近江口,而现在海门以东已淤成大片陆地。这些都可为我们研究海陆变迁,推算具体地点的海岸线外推速度提供可靠的根据。
《乾隆内府舆图》的流传比康熙《皇舆全览图》要广,对我国地图绘制的影响也更大,成为后世编绘全国性地图的主要依据。如李兆洛的《皇朝一统舆地全图》、董方立的《清朝地理图》等,其中最重要的一种还是胡林翼的《大清一统舆图》。这是由胡林翼在湖北巡抚任上请邹世诒、晏顾镇编制的,主要根据康熙《皇舆全览图》和《乾隆内府舆图》,并参考了李兆洛等的地图,于同治二年(公元1863年)刻版。康熙、乾隆的测绘成果,至此才能为民间普遍运用。在现代中国地图出版之前,这是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中国地图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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