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的社交活动中,还流行着“结拜”与“连宗”的风气。
结拜也称拜把子,是异姓好友为使关系更加密切,不管分别来自何方,也不论各自的家庭背景,只要通过一种仪式结拜之后,就互相以兄弟姊妹相称。民间叫作干兄弟、把兄弟或干姊妹。不但结拜者来往如同兄弟姐妹,双方家人也如至亲往来,称呼如同家人,叫称“干亲”。结拜兄弟最广为人知的,大概要数《三国演义》第一回描写的刘、关、张“桃园豪杰三结义”。当时“三人焚香再拜”,共发誓言:“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其中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几乎成了后来结拜者必说的口头禅。桃园结义虽为小说中的故事,但三国时期已时兴结拜却是事实。《太平御览》卷四○七引《吴录》记载:“张温英才瑰玮,拜中郎将,聘蜀与诸葛亮结金兰之好焉。”所谓“结金兰之好”就是结拜,其典出自《易·系辞上》:“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意思是说二人同心协力,能够把坚硬的金属截断;心心相印的语言,像兰花一样香馥芬芳。这是用“金兰”形容二人情投意合。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贤媛》在记述竹林七贤中山涛与嵇康、阮籍的友谊时也说:“山公与嵇、阮一面,契若金兰。”后来,“金兰”就引申为结拜兄弟姊妹的代用词了。
结拜的主要礼仪是焚香祭祀、跪拜磕头、共立誓言和互相“换帖”。帖是一种书面的文契,一般用长条红纸来回折叠几次,成信封大小,再在封面写上《金兰谱》或《兰谱》。里面则大抵写有结拜人某某等二人或若干人,因交情日笃,友谊深厚,愿意结拜为异姓兄弟或姊妹;然后写明姓名、籍贯、年岁、八字(即出生年、月、日、时的干支),以及父、祖、曾祖的姓名和出身、官职等;最后标明结拜的年、月、日,结拜人均签名盖章或按指纹。在祭祀完各人的祖先之后,互相交换此帖,每人保存一份,便算正式结拜为兄弟姊妹了。结义兄弟要求“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正如明代梁辰鱼《浣纱记》中所说:“三年曾结盟,百岁图欢庆。”
结拜虽有情义在内,但实际上是古代扩大社会势力的一种办法。与此相似的还有“连宗”。所谓连宗,就是陌生的、并不相干的同姓人互相认作本家。《红楼梦》第六回中,曾谈及王熙凤祖父与一个小小人家,即刘姥姥的女婿王狗儿的祖上连宗的事:“原来这小小之家,姓王,乃本地人氏,祖上也做过一个小小京官,昔年曾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这种连宗的理由,表面上常说:“五百年前是一家,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其实同姓未必同宗。就王姓来说,先秦时帝王的子孙多称王子、王孙,他们的后人就有不少称为王氏。例如商代的王子比干、周朝的王子晋、战国时魏国信陵君王子无忌以及田氏齐王等等,都有子孙称为王氏。王姓来源不一,分支众多,如无家谱记载,同宗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如果是有家谱可查的同族认亲,则称为“认宗”。古代有写家谱的习俗,一般大户都要立祠堂,修家谱,常常上推到十几,甚至数十代的蕃衍分支情况。如果是属于“同谱”,即同 一宗族的人,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多年,甚至几代没有往来,但只要有一方到另一方登门拜访,对上家谱,就可以认作本家。如《红楼梦》中的贾雨村,因为与荣国府同谱,所以一到京城就马上拿了“宗侄”的名帖去拜见贾政。认宗之后,贾政成了他的宗叔,宝玉等人成为他的族弟,这就成了走得很近的同族本家人了。
认宗因为有据可查,递个写明宗族关系的名帖就行了。而连宗则一般还要举行仪式。有祠堂的要到祠堂中烧香,要通知族人参加,排列辈分后要写到家谱中,以后就要按照本族人、本家人的“礼数”来往了。一般情况下,连宗双方的社会地位及势力并不对等,有的甚至还十分悬殊。如京城一个“小小人家”竟可与列入“护官符”,被誉为“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显赫名宦之家连宗。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这似乎不好理解。那么原因在哪里呢?这是因为古代社会有着很强的宗法氏族观念。在宗法社会中,氏族是社会的重要组成单位,各个氏族集团都讲究人财两旺,即人丁越多越好,财产也越多越好,而且把人丁放在第一位,因为只有人多才可势众。一方面那些寒门小户,因势孤力单,为在社会上寻求照应,当然要趋炎附势,想方设法通过连宗、认宗高攀权贵,进而希求有所发展。另一方面,那些有权有势的富贵之家,多一门本家就等于扩大一点势力,为了壮大门庭,也乐于接纳那些追随投靠者。说穿了,连宗实质是封建宗法社会中,人们因权势、利益而互相联络利用的一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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