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是从名儿上派生出的,它对名儿有表述、阐明的作用,所以又叫“表字”;所解释的是名儿的性质和含义,所以也叫“表德”。正因为字和名儿在意义上有这样密切的联系,所以《白虎通·姓名》才说:“或傍其名而为之字者,闻名即知其字,闻字即知其名。”如何“傍名为字”,还须举例说明。例如:
颜回字渊
《说文解字·口部》:“回,转也。”《水部》:“渊,回水也。”一为水洄流旋转,一为旋转流动之深水,二者义相类,所以相应。
曾参字子舆
参(旧读shen),借作“骖”〔can餐〕。古代一车套三匹马叫“骖”,驾车马在两侧者也叫“骖”。舆为车。名参字子舆是因马而及车。
诸葛亮字孔明
明、亮同义,所以二者相协。孔,极,很。孔明,犹言极明亮。
庞统字士元
《说文解字·系部》:“统,纪也。”段玉裁注引《公羊传》何注:“统,始也。”《一部》:“元,始也。”统、元同义,故二者相协。士,男子美称。
任何一种事物都是多方面的,它可以从这一角度观察,也可从另一角度观察,角度不同,所见也会不同。“傍名为字”也是如此,可以取这一角度,也可取另一角度,这要依命名取字者的意向而定。譬如宋代大文豪苏轼,字子瞻。他为什么这样取字呢?我们且看他父亲苏洵在《名二子说》一文中的解释:
轮、辐、盖、轸,皆有职乎车,而轼独若无所为者。虽然,去轼则吾未见为完车也。轼乎!吾惧汝之不外饰也。天下之车,莫不由辙,而言车之功者,辙不与焉。虽然,车仆马毙,而患亦不及辙,是辙者善处乎福祸之间也。辙乎! 吾知免矣。(《嘉祐集》)
古代车厢前面的一块横木叫“轼”。其作用有二:人端坐车中面向前方,可做扶手;在车中行礼时,可双手凭轼,俯首示敬。如果名“轼”,字可以叫“子车”,也可叫“子敬”,还可叫“仲礼”(苏轼行二,一字和仲。即是取《论语·学而》“礼之用,和为贵”文义与“轼”相应)。但苏洵着眼点不在此,而是看重了“轼”在车的整体上的外观作用,如同君子除有内在之美而外,还要“尊其瞻视”,兼有外在的美,于是将苏轼的字改为子瞻,让他谨记:“惧汝之不外饰也!”重瞻视,即是讲威仪,也就是讲礼仪,仍与凭轼行礼相关联,但比字“和仲”的蕴涵丰富多了,也深邃多了。
至于苏辙字子由,原本也很简单。辙为车行之迹,又示人是车的必由之路,故以“由”应“辙”。但苏洵从车辙上悟到了一个哲理:车辙既然不以指示给车以必由之路而居功,自然也就不会因车翻马毙而受过。享其福者亦必受其祸。他让幼子名辙字子由,是想要儿子明白老子祸福相倚这个深刻道理。
字必须“傍名为之”,使二者有意义上的联系,否则就不成其“表字”,因为它无“德”可“表”了。
不过,先秦时代有以伯、仲、叔、季等行第区别字当作字的,它虽与名儿无意义联系,但情有可原。因为周人曾有“五十以伯仲”的称呼。称伯仲也是为了敬其名,所以就当作字了。这是变格,不足为训。后世此格不行。唐代人虽盛行称行第,但这与字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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