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统一中国以后,扫平了北方和西北的割据势力。西北包括丝绸之路的各条商路十分活跃。沿海地区的海上贸易受到政府保护而空前发达,形成著名的陶瓷之路。
元朝商业路线,也就是瓷器输出的路线分为陆路和海路两个方面。陆路主要有三条重要交通线:
第一,由大都向东北方向出发,过辽阳路达高丽开城,渡海到日本。也可经过开元路、上京故城、胡里改户府至奴儿干城。第二,由大都向北沿黑龙江、怯绿连河达和宁。第三,由大都西北行到宣德、和宁、外剌王府、益兰州、谦州、过西伯利亚进入欧洲伏尔加河流域的不里阿耳、莫斯科、那窝果罗,这也是一条重要丝绸、茶叶输出的商道。从大都向西经宣德、大同、丰州、宁夏、甘州,南去过冀宁、晋宁达奉元。自和宁西行或西南行达别失八里、阿里麻里。衔丝路可达虎思窝鲁朵、可失哈尔。向西达西亚名城撒麻耳干、察赤、塔剌思和巴里黑。沿锡尔河、阿母河西北行达不里阿耳、莫斯科、那窝果罗。西南行达亦思法杭、八吉打、的迷失吉。由撒麻耳干和巴里黑东南行进入南亚的可不里、白沙瓦、底里。自亦思法杭西北行可达哈马丹、孙丹尼牙、帖必力思。向北通金撒来、不思阿尔。越乌拉尔山通达欧洲。西北行经撒里茫达君土坦丁堡。自八吉打南行到波斯湾港口波斯啰。自的迷失吉南行经麦地拉,至伊斯兰圣地默伽城。西南行经耶路撒冷,西通密昔尔的亚历山大里亚。沿地中海的非洲海岸西行达摩洛哥的非斯和丹吉尔。这些陆上交通线活跃情况都超过宋朝。
海路交通线,往来最频繁的是朝鲜和日本,从海河出渤海向东到开城、日本。自登州出海到高丽和日本。自扬州、庆元、杭州、泉州出海东渡日本。
东南亚、南亚、西亚和非洲与元朝关系也很密切。其航线大致是,各地货物汇集到广州、泉州、庆元、杭州、温州,装上航海大船出海,沿海岸线西南航行就可达越南、印度尼西亚、文莱、菲律宾、柬埔寨、泰国、马来西亚、缅甸、孟加拉。沿印度东海岸航行就可达马八儿、加异勒。向南渡海就可达僧伽那山(斯里兰卡)。沿着印度洋海岸向西北航行就直抵波斯湾著名商港忽里模子、波斯啰。由忽里模子往南就可达祖法儿,向西就可达亚丁湾入红海到默伽城和密昔尔。由祖法儿往西南经速可亦剌岛直抵层摇罗、马达伽思迦儿等非洲沿岸。中国海外交通开拓到什么地方,中国瓷器就销售到什么地方。汪大渊《岛夷志略》记载中国瓷器销售的地区有:琉球、三岛、无枝拔、占城、丹马令、日丽、麻里噜、遐来勿、彭坑、吉兰丹、丁家卢、戍、罗卫、罗斛、东冲各剌、苏洛鬲、淡邈、尖山、八节那间、啸喷、爪哇、文诞、苏禄、龙牙犀角、旧港、班卒、蒲奔、文老古、龙牙门、灵山、花面、淡洋、勾栏山、班达里、曼陀郎、喃里、加里那、千里马、小?〔ge革〕南、朋加剌、天堂、天竺、甘埋里、乌爹。这些古地名分别属于日本、菲律宾、印度、越南、马来西亚、文莱、印度尼西亚、泰国、孟加拉、伊朗等。各国考古工作者发现元代瓷器的地方比文献记载要广得多。也门作家阿布·美卡拉玛描写一个生财有道的贩布商人,他曾在叙利亚阿勒颇城和巴格达居住,由于去了印度和中国,财运亨通,变成巨富。他从印度迁居亚丁时,带来了许多财产,最令人瞩目的是那些美丽的中国瓷器。阿拉伯旅行家伊本·拔图塔在游记中说,他于至正五年(公元1345年)到过中国。他写道:秦克兰(广州)和剌桐(泉州)一样,盛产瓷器。秦克兰是世界有名的大城市,市场繁荣,有最大的陶器市场,商人们从这里贩运瓷器到中国各地,又到印度、也门。他路经大马士革时曾见一位年青女奴在街上失手打碎一件中国瓷碟,为了避免主人鞭打,她马上到铺子里买了同样的瓷碟。
元朝瓷器输出的品种,主要是青花、青白瓷、青瓷。《岛夷志略》上描写的处州瓷器、处器,主要是龙泉青瓷,因为龙泉地方属处州管辖。根据实物分析还有广东、福建、广西等沿海地区的青瓷、仿龙泉青瓷、同安窑、南安窑、安溪窑、泉州东门窑、磁州窑的青瓷。青白瓷主要是江西景德镇及其周围地区生产的。质量最好、输出量最大的青白瓷是景德镇湖田窑生产的作品。福建德化窑的白瓷、青白瓷、广东潮州窑、西村窑等生产的青白瓷在海外也广有发现。青花瓷器、釉里红瓷器主要是景德镇的产品,以极高的质量和品格深受海外各国的欢迎。向海外输出的产品还有白瓷、白釉黑花瓷、黑瓷、黑褐釉瓷、青釉黑花瓷、钧瓷,浙江金华等地的仿钧釉瓷器。
发现元代瓷器最多最精美的有以下几个地区:西亚的伊朗,当时伊朗和中国关系很密切。阿德比尔神庙珍藏着1160件中国瓷器,全是阿拔斯王朝皇家收藏的瓷器,其中青花瓷器精美绝伦,闻名世界。这些瓷器绝大部分是元至正年间至明初景德镇产品,还有蓝釉瓷器,枢府釉白瓷、青白瓷、龙泉青瓷和其他白瓷。在奈沙布尔出土了元代青花瓷器。在马什哈德博物馆展出许多精美瓷器,以龙泉青瓷大钵品质最优秀。英国伦敦博物馆收藏着列伊出土的元初的龙泉青瓷。在伊朗首都博物馆收藏有卡斯利亚布那斯尔遗址出土的一些元代瓷片。在大不里士的阿塞拜疆博物馆珍藏着元末明初的青花盘、梅瓶和钵等精美瓷器。
在地跨亚洲、非洲的埃及,古都福斯塔特遗址出土了很多中国瓷器。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元瓷,有品质很优秀的龙泉青瓷,如从口沿至腹体都制作得很挺拔优美的罐,有直口直颈,整体成瓜楞形的青瓷罐,有束颈刻花钵、板沿双鱼洗、蔗段洗、板沿菱花口菊纹盘、刻莲瓣小碗、印花如意碗、卍字碗。日本考古学家在埃及福斯塔特遗址进行了大规模的发掘,将部分发掘品运回日本,在出光美术馆展出。其中有一些精致、形体较大的罐、碗,中心一个圆孔,沿孔贴宽肥莲花瓣两周,大罐底挖一圆孔,在孔底贴一圆饼,很密实,加上玻璃质青釉层,不会漏水。这可能是为当时埃及等阿拉伯地区订做的,其他地区没有见到。还有一些景德镇生产的加点彩青白瓷动物雕塑,高质量器形硕大的青花瓷器。众多青花瓷器中主要是白地蓝花瓷器,如用钴蓝描绘出凤穿牡丹纹瓶、鸳鸯莲池纹碗、缠枝牡丹瓶、凤穿花瓶等。还有广东、福建沿海地区的青釉、褐釉粗瓷,北方磁州窑白地黑花、刻花瓷器的残片。开罗东端阿巴斯清真寺附近山丘上发现许多青花瓷器、龙泉青瓷和青白瓷。亚历山大城的地下出土龙泉青瓷。库赛尔、阿斯旺和努比亚均出土元代青花瓷器的残片。
从海洋航线海底沉船打捞元代瓷器最多的要数韩国。朝鲜各地元代瓷器时有发现,其中最壮观的是1976—1982年南朝鲜新安海底发现的一艘沉船,一共进行了八次科学打捞,打捞上来各类瓷器16792件,青瓷共9639件,其中有三件高丽青瓷,其余都是龙泉青瓷。白瓷和青白瓷共4813件。黑釉瓷器371件,不乏名贵品种。花釉瓷器180件。龙泉青瓷的产品代表了元代龙泉青瓷的水平,如折沿直颈双耳瓶、五管(律管)莲瓣瓶、青瓷贴花缠枝牡丹纹尊、青瓷刻牡丹纹弦纹尊、青瓷瓦楞纹盖罐、哥釉双耳香炉、青瓷道士形水滴、青瓷鱼形水滴、青瓷刻花牡丹纹大盘、青瓷褐斑匜、青瓷刻花团菊牡丹纹“使司帅府公用”铭盘、鬲形炉、青釉贴花龙纹盘等作品都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这些龙泉青瓷是日常生活用瓷,它一点不次于中国本土王公贵族墓葬中出土的龙泉青瓷,可见,元朝瓷器作坊把品格最高的品种用于海外输出,十分重视瓷器的出口业务。也表明元朝制陶手工业的水平已大大超过宋代。过去把一些有美玉质感的瓷器定为宋代产品,而认为元代瓷器比较粗率的说法也需要纠正。青白瓷、白瓷,包括一些镶铜口的高档青白瓷、枢府类型的青白瓷也在出口之列,同样说明这些瓷器不一定是达官显贵之家才能使用,作为商品输出之物,只要有钱的家庭,包括贵族官僚、富商大贾之家也可以使用。韩国新安海底打捞的瓷器和泉州府后山元代官府市舶司遗址出土的瓷器品种一致,只是府后山遗址出土了更多当地德化窑白瓷、青瓷产品。
根据元代海上交通线和贸易圈,东南亚是元代陶瓷输出的重要市场和货物集散地、中转站,现在东南亚各国地下埋藏、社会留存着大量元代瓷器。举菲律宾为例,本世纪以来,科学家们在菲律宾各地进行了广泛的考察和发掘,发现了大量中国元代瓷器,沿海地区如仁牙因海湾上的博利脑角地方,在八打雁、内湖省的马尼拉圣安娜、民都洛的加莱港庇那格巴雅兰等地出土龙泉青瓷、景德镇湖田窑青白瓷、精巧玲珑以褐色斑点装饰的青白瓷、德化白瓷,数量之多为其他地方少见。还有元末明初的青花、釉里红瓷器,大量的是日常生活用具,如壶、瓶、碗、钵等。还有许多装药膏和粉黛的小扣盒,以及制作得很精美的小佛像、小人骑牛、小人骑狮等小艺术品。这些器物表明,当地人的生活习惯和中国广东福建沿海居民生活习俗相同。估计是满足旅居菲律宾的华人生活之需而运去的。
马来西亚,各地出土中国瓷器很多,其中以德化瓷窑体系的白瓷、青白瓷,景德镇的青白瓷、青花,龙泉青瓷和沿海地区的瓷器为多。
印度尼西亚,它的沿海陆地和岛屿都出土过元代瓷器,以龙泉青瓷最丰富,景德镇的青白瓷居第二位,德化窑的白瓷、青白瓷居第三位。
一衣带水的邻国日本,出土的各个时代的中国陶瓷更是引人注目。元代日本和中国的关系,从出土的瓷器上看仍然很密切。镰仓海岸出土了精美的元青花瓷片,在冲绳的胜连城、冲绳岛、越前朝仓氏的乘谷遗址等都出土了元青花残片。日本各地出土的元代瓷器中,龙泉青瓷仍然最多。前面提到的韩国新安海底沉船,据考证是一艘日本商船,如果考证不误的话,说明日本商船运送龙泉青瓷数量十分可观。此船是在航行途中沉没的,它的目的地难以说清。但有一点可以相信,龙泉青瓷运送到日本的数量一定不少。在镰仓市小町、大町衣张山古坟龙泉青瓷出土很多,横浜金泽区称名寺古坟出土的龙泉青瓷碗和浙江龙泉上严儿窑区一号窑生产的梅子青碗一样。在广岛的福山市、福井市、九州的福冈市都出土了质量很高的龙泉青瓷。德化窑的白瓷、青白瓷,景德镇湖田窑的青白瓷、福建泉州磁灶窑的青釉褐彩粗瓷,南方各地的黑瓷、低温釉陶出土也相当多。
南亚地区,阿富汗的喀布尔发现有青瓷,属元朝的龙泉青瓷。
印度的迈索尔州博物馆保存着考古出土的龙泉青瓷及江西景德镇、广东、福建地区11—13世纪生产的青白瓷和青瓷。
在斯里兰卡,各地出土中国陶瓷虽然比不上唐朝多,但在亚帕胡瓦、波隆那努瓦拉等地出土有龙泉青瓷和德化屈斗宫窑的青白瓷。尤其在寺庙遗址出土的德化双凤纹碗,水平很高,值得重视。
在非洲苏丹的埃得哈布港,本世纪以来不断发现龙泉青瓷,如贴花双鱼盘、印有八思巴文的翠青釉瓷片。
在埃塞俄比亚和索马里各地,出土有12—15世纪的各种瓷器,元瓷占一定比例。
在肯尼亚的马迪林遗址出土了元代青花瓷。给地遗址出土许多青瓷、青白瓷、青花和釉里红。其中釉里红瓷器的出土特别引人注意,因为这类产品生产很少。
在坦桑尼亚的达累斯萨拉姆发现了元龙泉弦纹碗、刻花莲瓣纹碗、贴花双鱼洗等。在基西尤出土三片龙泉青瓷,有一片是元代作品。桑给巴尔岛的翁古贾也有元瓷出土。在基尔瓦岛北端的大清真寺遗址出土有耀州青瓷、南方青瓷(主要是龙泉青瓷)、定窑、磁州窑白釉赭花瓷器、德化白瓷和景德镇的青花瓷。在大房子遗址、马库丹尼、胡逊尼库布瓦宫殿遗址、胡逊民恩多果遗址、蒋凡瓦清真寺遗址、“带门廊房子”遗址、松哥穆纳拉岛等地都出土有龙泉青瓷、青白瓷和青花作品。在非洲出土的中国瓷器中,坦桑尼亚各地出土的中国瓷器特别引人注意。
在马达加斯加岛的武黑马尔、南非的马庞古布韦遗址出土了龙泉青瓷、青白瓷中如景德镇生产的以褐斑装饰的葫芦形壶。
中国瓷器输往非洲,生动地证明了富饶的文明古国中国和美丽的非洲大陆,特别是非洲东海岸各国友好往来的历史是很悠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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