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物都是由低级到高级,由简单到复杂,由不够完善到比较完善而逐步发展的,这是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象棋的演变和发展也不能例外。它从萌芽开始,经过不断的改革和演变,发展到现时这样的棋制和形式,其间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时期。
战国时代盛行的六博棋,可以说是我国古代象棋的萌芽。六博棋的棋具是由箸、棋、局三部分组成。“箸〔zhù住〕”是一根长六分,类似筷子似的东西,对局时起着相当于骰子的作用。“棋”就是用象牙雕刻的棋子,每方六个。“局”就是棋盘。行棋之前要先轮流投箸,同掷骰子差不多。六枚棋子里有一枭〔xiāo嚣〕五散,以杀死对方的枭为胜。
六博棋在秦汉时期更加盛行,到了东汉时就发展成为大博与小博。小博的棋子增加到12枚。六博棋的产生年代可能还在春秋战国以前。因为在古代小说《穆天子传》里,曾经说在公元前970年的周穆王满,就是个六博棋迷,他跟井公下了三天的棋才分出胜负。
六博棋的面目与现代象棋不同,与古代象棋也不同,都没有车、马、将、卒、士、象等名称的棋子。但它的棋子有六个兵种,也有类似将帅或王的棋子,同时也以杀死类似将帅的棋子枭为胜。这一点却是与古代象棋一脉相承的。
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象戏完全取代了六博棋。象戏的棋盘己成正方形,并有马、“符”(即象棋中的兵卒)等棋子。北周武帝为象戏撰写的《象经》,既是一部棋书,也是一部兵书。唐朝以后,北周武帝的《象经》失传,但在北周武帝的同时代为象戏而作的王褒《象经·序》和庾信《进象经赋》现尚保存,可以说明北周时象戏的创制以及当时对象戏的重视。据史料记载,北周武帝曾经在朝廷召集百官讲解《象经》。
到了隋唐时期,隋文帝不赞成“象戏”,但唐太宗李世民却加以提倡。唐太宗的才人武则天就是个象棋迷,她连做梦也与天女下棋。其后的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公元772—846年)和元稹也很爱下象棋。唐肃宗时的丞相牛僧孺所著的《玄怪录》一书中,载有汝南岑顺的故事。说他在唐代宗宝应元年(公元762年)的一天晚上,梦见天那军与金象军两军相争,醒后在他的屋内发掘出一个古墓,深八九尺,墓前有金属制作的棋局,棋盘上摆满了各个兵种的棋子,都是由金铜成形的立体象形棋子。于是明白梦中军师所说之词,是象戏两军相争的情况。故事里提到梦中所见的象戏两军,有王、有军师,而军师所说的“天马斜飞度三止,上将横行系四方,辎车直入无回翔,六甲次第不乖行”,说明还有天马、上将、辎车、六甲四个兵种的棋子,它们的着法分别与现代象棋中的马、象、车、兵相当。因为故事发生在唐代宗宝应元年,后世称唐代这种象戏为“宝应象棋”。宝应象棋里实际上已有王、军师、马、象、车、兵六个兵种的棋子,与现在流行的象棋已经非常相似了,可以说是古代象棋,同时当时的棋子是立体象形的。从现在保存的唐宋织锦看,琴棋书画四大中国绝艺的图案,棋是由64个小方格黑白相间组成的方形棋盘表示,可见当时唐代象棋的棋盘与现时国际象棋的棋盘一样,而棋子自然是在方格上活动,与现时的象棋不同。这是唐代象棋的特点。
牛僧孺在《玄怪录》中,还写了一个橘中戏的神奇故事。说有个巴邛〔qióng穷〕人,家有橘树园,收过橘子后,橘树上残留了两只大橘子。摘下剖开一看,每个橘子里都有两个老人在下象棋。这虽然是牛僧孺编造的神话故事,但它从一个侧面也证实了唐代象棋的存在以及它在当时民间和文人墨客中的影响。
象棋从什么时期开始在棋子的组成中有了炮这个兵种?这一直是棋史学家研究的问题。据元代的和尚念常著述的《藏经·佛祖历代通载》记载,古时神农氏以日月星辰为象,唐相国牛僧孺用车、马、士、卒加炮,创制了象棋这种模拟兵机的游戏。这证明象棋的棋子中加入炮,是牛僧孺的发明。同时还指出牛僧孺在象棋的棋子中加入炮,好比古时神农氏以日月星辰为象,研究气象的客观规律,以指导农业耕作一样重要。
唐末至北宋是象棋的大变革时期。这期间,出现过司马光的“七国象棋”,民间流传的“广象戏”和“大象戏”。无论是棋盘或棋子,都有较大较多的改革。棋子由立体象形改为平面图形或平面字形,或者一面有字一面有图形的平面棋子。棋子的组成中增加了炮的新兵种。棋盘不再使用64小方格黑白相间的方形棋盘。棋子由在棋盘的方格上活动改成在纵横直线的交叉点上活动。到北宋末期,出现了双方的棋子各16个,棋盘纵10路,横九路,有河界,将、士只许在九宫内活动的象棋,这与现代象棋就差不多了,可以说是象棋的定型时期。这一点从现存北宋的史料中可以得到证实。
例如,北宋著名的理学家程颢(公元1032—1085年)所作的“咏象戏”诗,可以反映北宋时代象棋的某种形制。他的“咏象戏”诗是这样的:
大都博弈皆戏剧,象戏翻能学用兵。
车马尚存周战法,偏裨兼备汉官名。
中军八面将军重,河外尖斜步卒轻。
却凭纹楸聊自笑,雄如刘项亦闲争。
从程颢这首诗中可知,当时他所见到的象棋有车、马、将、士、象、卒等六种棋子,偏裨即士象,棋盘上已有河界,并且已由唐代象棋的纵八路扩展为纵九路,而将帅则居于中路。棋子中没有提到炮的兵种,但这不等于当时在民间流行的其他几种棋制的象棋都没有炮。
比程颢稍后20年出生的晁补之(公元1053—1110年)在少年儿童时期就爱好象棋。他在所著的《广象戏图》中,提到当时民间流行的“大象戏”为纵横11路,棋子共32个,双方对垒。晁补之认为“大象戏”棋盘小,棋子少,意苦而狭,曾试改成纵横19路,棋子98个,利用围棋盘,扩大成“广象戏”。
无论“大象戏”或“广象戏”,当时都在棋子中加入了炮,同时棋子改在线上活动。
再稍后一些,至宋徽宗时,象棋的棋盘和棋子就完全改为和现代象棋一模一样了。宋徽宗曾给北宋制造的铜质象棋子亲笔书写棋子名称,留下瘦金体书法真迹,北宋末年女词人李清照在《打马图经·序》中附有象棋棋盘图,都可以证明上述说法。
南宋时,象棋更是家喻户晓,当时在翰林院有“棋待诏”的官职。“棋待诏”,顾名思义就是等待皇帝来诏下棋的意思。他们都是当时的象棋国手。
当时象棋已完全定型为现代象棋的棋制。这从刘克庄(公元1187—1269年)的《象弈》诗中可以得到印证。诗中有:
小艺无难精,上智有未解,君看橘中戏,妙不出局外。屹然两国立,限以大河界。连营禀中权,四壁设坚械。三十二子者,一一具变态。先登如挑敌,分布如备塞。尽锐贾吾勇,持重伺彼怠。或迟如围莒,或速如入蔡。远炮勿虚发,冗卒要精汰。负非由寡少,胜岂系强大?昆阳以象奔,陈涛以车败。匹马郭令来,一士汲黯在……
刘克庄的五古咏象弈诗中,对象棋当时的形制、着法、战略战术和胜负规律等描写得淋漓尽致。
明清两代,象棋更加发展,大量关于象棋的著作问世,著名的象棋古谱《适情雅趣》、《橘中秘》、《梅花谱》、《百局象棋谱》等都是在这一时期出版的。棋手水平也随之大大提高,超过了前人。象棋从此在中国人民中扎下了根,成为人民文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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