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3期

罗兰·巴特《恋人絮语》的解析

作者:胡 青




  1975年1月,罗兰·巴特在巴黎高师开了个讨论班,选择的文本是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初衷是讨论拆解语言,摆弄语言的“外衣”,研究一种话语——即情话——恋人的絮语、独自的特性。维特是充满激情的思辨型恋人的原型,他的一派痴语是典型的恋人情话。讨论班的聚焦点不是这部文学名著本身,而是其中恋人的倾吐方式和絮语的载体。两年后,巴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双项运动”的不知不觉之中,他已将自己的情感轨迹和心路历程倾注到书中的情境里去了。最后是水乳交融,落入以一个类似庄生梦蝶的迷惘格局。更有甚者,参加讨论班的才子情种们又都在他们的发言中倾注了自己的生活体验和感受。于是巴特改变了初衷,讨论班的结晶——《恋人絮语》不再是关于情话的论述,不再是诉诸一种一板一眼的科学语言来笼统地概括描述情话,而是一种新的文体,一种虚构的文字。
  《恋人絮语》的结构匠心旨在反恋爱故事的结构。诸篇章常常以某些生动的场景或情境起首,完全可以任其自然的衍生出一个个爱情场景或故事。但是行文却常常嘎然而止。巴特神往的就是“恋人心中掀起的语言波澜的湍流”(就像诗人叶芝从飞旋的舞姿中瞥见一种永恒的和谐一样)。“像一个细心的厨师,他留意不让语言变稠,变粘”(莱奇《解构主义引论》)。
  《恋人絮语》的结构设想就是要碎拆习见的恋爱故事结构,即使是片断情景的排列也不是依从常人所理解的爱情发展顺序的。
  全书的主要情境是按字母顺序排列的。其用心在于,避免导致某种误会——似乎著者在煞费苦心的排列要传递某种“爱情哲学”或“某种思想体系”——而正是巴特所要避免的。书中的所谓“恋人”是一个复合体:春节幻想的恋人与智慧深邃的作者的结合,想象的激情与冷静的自制(表现力)的统一。巴特的反恋爱故事,即着力表现恋人的想象激情,而不是“故事”或“正确表达”。这种辞典式的罗列形式透出了一种冷静,是一种不加掩饰、文饰的表达方式,似乎告诉人们这里面既没有隐私,也不是什么自白,同时也揭示了恋人并不是个什么不同凡响的人杰,而只是一个在习见与陈词中挑拣的现代文化人。恋人在表演懒人的角色,这个角色由习俗陈规决定;艺术提供给他感觉、情绪和词句。她的痛苦是可望不可及而产生的焦虑;他无法越过陈规的雷池以更直接的形式实现他的渴求。他不得不对符号加上延长的虚线(延长线)。巴特的独特之处是富于擒拿过后的符号学色彩。
  说到底,《恋人絮语》便是对正在叙述中的恋人的写照,尽管它带有法国文学自十七世纪以来细腻的心理刻画这一传统的印记,但它却不是要表现一个假定的(或特定的)什么人,而是展示了一个充分体现主体意义的“我”,呈现为一种产生、发展、建构、流动、开放的过程。过程的实现完全是凭借语言的构造,语言不是主体意义的表达;相反,是语言铸就了主体,铸就了“我”。因此,《恋人絮语》中的“我”是多元的,不确定的,无性别的,流动的、多声部的。
  在各种情境中,解构恋人所诉说出的话语,而获得不同于话语或文本表面的意义,从而深入到人的内心,探求人的心理活动的细微处。所以虽然这本书的作者罗兰·巴特多以文学批评著称,且此书本来就是因对文本的解读而起,却被我国放入心理学的门下。它带有更多心理学方面的特征。整个文章以及贯穿这部文章的无序与无定向性是解构主义大师巴特向终极意义挑战的一种尝试。这样说来,《恋人絮语》,又是一个典型的解构主义文章。
  
  胡青,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