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0期
议议《石钟山记》中的“钟”
作者:许传明
“钟”在《古汉语词典》中,有一条解释是通“鍾”,其释义有两条:1.乐器名;2.古代响器,击以报时。历史书上“战国编钟”的“钟”,应取第一条释义;成语“黄钟毁弃,瓦缶雷鸣”中的“钟”,应取第二条释义。
首先,我们看看苏轼认为“石钟山”中的“钟”的含义是什么。“大声发于水上,噌吰如钟鼓不绝”一句中,苏轼将“钟”与“鼓”并列在一起,而“鼓”的古汉语释义为“一种打击乐器”,可见这里的“钟”也是一种打击乐器。在“噌吰者,周景王之无射也;窾坎镗鞳者,魏庄子之歌钟也”一句中,苏轼不仅描绘了水石相搏之声的富于变化,更将其喻为“无射”、“歌钟”。“无射”应是一种国器,为奏乐之用。《吕氏春秋·音律》中有“夹钟生无射,无射生仲吕”之说,可见“无射”确是一种乐器。“歌钟”,《古汉语词典》中解释为“打击乐器名,即编钟”。由此可推知,苏轼认为“石钟山”中的“钟”是一种乐器,以它给山命名的原因在于,都能发生相似的音乐之声。
那么,郦道元是如何理解的呢?从“下临深潭,微风鼓浪,水石相搏,声如洪钟”一句中,可见郦道元以为“石钟山”中的“钟”是一种响器,能发生巨大的响声,人们是根据山与“钟”都能发出巨大声音这一相似点来取譬设喻给山命名的。苏轼认为,“郦道元之所见闻,殆与余闻”,就这一点,从文章来看,他们的见闻是很不相同的。郦道元听到的是单纯的“大声”,而苏轼不仅听到了“大声”,还听出了它的富于变化,富于音乐感,将其描绘为“窾坎镗鞳”、“噌吰”。所以不是郦道元“言之不详”,而是他们二人对“钟”的理解根本就不相同。
最冤的应是李勃,苏轼认为他是“陋者”、“自以为得其实”,而事实上他与苏轼对“石钟山”中的“钟”的涵义理解却是一致的,只不过途径不同而已。李勃是采用敲击的方式来探求石钟山得名的原因的,“扣而聆之,南声函胡,北音清越,桴止响腾,余韵徐歇”,从这里可知,李勃听到的不是单纯的敲击声,而是带有不同音质的音乐声。由此可见,不论以“扣”和“聆”的动作和结果都可看出,李勃心中的“钟”应是乐器。这与苏轼是完全一致的。只不过他们采用了不同的方式,选取了不同的方位与角度罢了。
综上所述,郦道元心中的“钟”应是一种响器,也即“大钟”;而苏轼、李勃心中的“钟”应是一种乐器。那么,石钟山以“钟”为名的原因以是什么呢?我以为郦道元的说法最为可取,原因有二。
一、一般情况下,山川的名称往往来自于生活于当地的百姓,“石钟山”也应是当地百姓给山取的名称,郦道元、李勃、苏轼都只是在探求它得来的原因罢了。
二、作为响器的“钟”,人人都很熟悉,石钟山水石相搏发出的巨大响声自然让老百姓联想到响器——钟,故而以它为名;而作为乐器的“钟”,在古代是王室和贵族的专利,百姓知之甚少,也就很难有此联想。同时,苏轼所见闻的,具有很强的偶然性,因为水位变化大,不足以作为给山命名的依据。而郦道元,作为一个著名的山水游行家,他的看法不仅是他个人的,理应采集了当地百姓的认识后用文字记载了下来。所以,郦道元的说法最为可信。
当然,也不排除因山与钟的形状相似而以“钟”为名的可能。如果这样,那么没有必要去探究“钟”的内涵了,因为无论是响器还是乐器,钟的外形是相似的。
总而言之,由于“钟”的内涵丰富而表意不定,造成了人们对石钟山命名由来的不同理解。正如王安石所说“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所以,我要从探究“钟”的内涵入手,来揭示石钟山得名的真正原因,而不仅仅是“扣”、“聆”。
许传明,教师,现居安徽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