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易安词的文化个性浅说

作者：罗　伟

　　李清照，自号易安居士，她的词作集中反映了两宋交替动乱时期一个女子的身世境遇及其繁复多蕴的真情实感，以长于语言文藻被誉为“词采第一”。她的词作不论思想还是艺术方面，都表现出大家风范，只要接触她的作品就会感到她有不同于古代寻常女性的卓异个性。宋朝是女才子辈出的时代，魏泰说：“近代妇女多能诗，往往有臻古人者。”（《临汉隐居诗话》）据《词林纪事》所揖宋代女词人即有四十多家，宋代女作家以闺媛为多，所为诗词亦多写闺情。例如，宋代写作诗句最多的女作家朱淑真就以写闺情怀幽而著称。这些作家一般对女性心态和细腻的情思愁怀开掘较深，但生活视野不广，而李清照由于自己非同一般的教养、际遇环境形成了独特的个性，她有卓远的见识，能越出闺门的狭隘视野，将注视的目光投向了时局国运、社稷苍生，胸怀着强烈的参与意识。她当时曾上诗给赵挺之斥责他依附蔡京，有：“炙手可热心可寒”之句。到崇宁元年李格非，张文潜诸人被黜谪，清照又作《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二首，其第一首结尾云：“夏为殷鉴为深戒，简策汗青今具在。君不见当时张说最多机，虽生已被姚崇卖。”在这几句诗里面，清照警告徽宗要蹈唐明皇的覆辙，并预言赵挺之终为蔡京所卖。距崇宁党争不过二十年，宋室终于有靖康之耻，而赵挺之在崇宁五年，则为蔡京所陷。这些作品表现出李清照是一位有胆识，有见解的妇女。
　　另一方面，李清照有要强的个性，无古代女性惯有的自怯自馁。她的文化个性在诸多方面是与封建礼教为妇女所规定的处己风范不相协调。她大胆地把大家贤媛所讳言的闺房恋情直率地形诸歌咏，以致被当时某些卫道气颇浓的文士诋为“无所羞畏”。李清照敢爱、敢怨、敢于追求在艺苑文林中逞才使气，与衣冠须眉比试高低。正由于李清照有如此不同凡响的文化性格，她才能在文学上做出超越前辈的出色贡献，而她这种独抒机杼的文化个性体现在她的词作中则表现出刻意求新，超凡脱俗而意境高远的特点。她晚期的代表作品《声声慢》中“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一句显现出女词人刻意求新达到的奇绝的妙境。这首词开首连下十四字组成七组重迭，女词人在极有限的文字里抒发了极其丰富的思想感情。总上十四字，一气呵成，细腻而浑然一体，构成心理描写的绝唱，浓厚的情感氛围一开头便笼罩全篇。与此同时《声声慢》这个词调历来作者多用平韵格，女词人有意把平韵为仄韵格，构成一种激越凄厉的情调。
　　李清照的刻意求新，超凡脱俗不仅表现在词作的炼字上，还表现在词作的描写内容上。她在《鹧鸪天》一词中以桂花为歌咏对象，以物喻人，把词人卓立超群的精神品格表现得淋漓尽致，极富美感。桂花理所当然是繁花中的皇后了，可词人的笔意并没有集中在对桂花的赞美，而是笔峰陡转，责备前人并无真正的情思，居然如此良莠不辨，有愧于中秋之冠的桂花。词人借桂花所要表露的，正是自己的精神和优美的本性，其间深蕴着才华超群知识女性心中的种种不幸与不平，慷慨之气，铮铮风骨，大有压倒须眉的魄力！
　　综上所述，在两宋之交的文化环境中，出了个自命为“此花不与群花比”，“自是花中第一流”的李清照，以纤纤词笔抒写了她超凡脱俗的文化个性，超越了前代文人的托理讽喻，精心打制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具易安风格的《漱玉词》，显示了抒情文学划时代的风格特征。
　　罗伟，河北张家口教育学院宣化分校中文系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