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比喻辞格的艺术魅力
作者：常 青
一、“妙”喻
“妙”喻妙在喻体的巧妙、奇妙。在本体与喻体的“似”与“不是”之间，喻者通过奇思妙想，把本来看似普通平常，不易领会的事物，巧妙用喻，使之平中见奇，津津有味，让读者在玩味、咀嚼、意会中，感受其妙不可言，深不可测的艺术魅力。比如：
(1)岁月在更多的时候，是一把扬出去的纸屑，若是光线角度合适，这些纸屑也许会被看成是树叶，是蝴蝶，或者是金箔。是什么并不重要，以为是什么才是要紧的。（洁尘《流金岁月，配上简单的老歌》）
(2)飘在春的空间里的柳絮扬花，这时也都好像是非趁机会放荡一下不可的荡妇似的，完全丢弃了羞怯，到处惹人……（葛迪鹤《春之谜》）
(3)(灵感)来时像浙江的潮水那样汹涌，去时像庐山的瀑布那样急速，它飘飘然忽来忽去，有如浮泛的云，有如不羁的风，有如奇幻的雾，如神，如鬼，如水中月，如镜中花，……（汪静芝《做诗之序次》）
(4)他的爱情可以像唾液那样，随时随地分泌。（张藏藏《我唾弃那种中国人》）
例（1）人生的经历是复杂多样的，喻者把人生的经历，比喻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纸屑，把外界对人的所为的评价，比喻成照射角度不同的光线，把由此而显示的人生价值，比喻成高低贵贱不同的树叶、蝴蝶、金箔。这些原本难以直白精炼的话题，通过喻者的妙喻，表达得形象直观，言简意赅、耐人寻味。
例（2）我们都知道漫天飘舞的柳絮扬花，黏糊糊的骚扰人的五官，令人发痒生厌。怎样形容它的讨厌呢？喻者将比喻与拟人套用，把柳絮扬花想象成“非趁机会放荡一下不可的荡妇似的，完全丢弃了羞怯，到处惹人”，这形神兼备、感情色彩鲜明的喻体，把柳絮扬花飘荡黏糊的风骚姿态，表现得活灵活现，精彩独特，真让人称妙叫绝。
例（3）喻者把灵感的爆发，比喻成汹涌的潮水，急速的瀑布，把灵感过后的笔下生花，比喻成浮泛的云，不羁的风，奇幻的雾，神，鬼，水中月，镜中花，精妙地形容了文思闪现，稍纵既逝，意境各异的创作状态。
例（4）喻者用随时随地分泌的唾液，比喻一些人对爱情的滥用、随意及不负责任的轻浮行为，以俗喻丑，绵里藏针，妙含了喻者对此嗤之以鼻的态度。
二、“神”喻
“神”喻神在喻体的神奇、神韵。喻者以穿越时空，神驰宇宙的想象力，出神入化地将天各一方的本体与喻体联结一起，让读者惊叹喻体的神异，并感慨本体与喻体之间那种风流尽致，无法言表的神似。比如下面的句子：
(5)环天都是火云！好像是赤的游龙，赤的狮子，赤的鲸鱼，赤的象，赤的犀。（郭沫若《女神·日出》）
(6)海在我们脚下沉吟着，诗人一般。那声音仿佛是朦胧的月光和玫瑰的晨雾，那样温柔；又像是情人的蜜语那样芳醇；低低地，轻轻地，像微风拂过琴弦；像落花飘零在水上。（鲁彦《听潮》）
(7)秋天时，两岸的梧桐黄了，如两条飞舞燃烧的火龙……（李易寰《巴黎的起点》）
(8)（月）恰似一尘不染的水晶盘，挂于黑蓝色的天壁……（高樱《西昌月》）
例（5）喻者此时热血沸腾，激情如火，想象力超凡，思绪在宇宙间漫游，把朝霞映红的云彩，想象成火红的游龙、狮子、鲸鱼、大象、犀牛，把红彤彤的天空，渲染得群英荟萃，雄奇多变，真是神来之笔。
例（6）微波荡漾的海面，温馨而安详。喻者把海涛声想象的温存醉人，就像“朦胧的月光、玫瑰的晨雾，情人的蜜语，微风拂过琴弦，落花飘零在水上”那样神秘、妩媚、甜美、轻柔、漂亮，这些神奇的联想，激起人们视觉、感觉上的强烈感受，仿佛置身于梦幻仙境，让人如醉如痴。
例（7）秋天的巴黎，塞那河两岸的梧桐树叶一片金黄，喻者把金黄的成排的梧桐树叶，在秋风吹拂下飘舞闪动的景色，喻成“两条飞舞燃烧的火龙”既形似又神似。
例（8）喻者把明月，想象成“一尘不染的水晶盘”晶莹透亮，把夜空比喻成“黑蓝色的天壁”以此衬托“水晶盘”，整个夜空就像神话里的天宫，令人遐想神往。
三、“美”喻
“美”喻美在喻体的新鲜、隽美。喻者用形色兼美的喻体美化本体，创造出优美浪漫的意境，让读者从喻体的美感中揣摩和想象本体所深藏的种种不同寻常的雅致和美丽，从中获得审美享受。比如下面的句子：
(9)在那笔尖的区区舞台上，常常招引得“灵感仙子”和“梦幻女神”飘飘然荷锄而至，双双为人类不断地开拓出一个又一个智慧的花圃，耕耘出一株又一株文明的奇葩来。（金马《生存智慧论》）
(10)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朱自清《荷塘月色》）
(11)他们像一幅画，定格在蓝天白云大山峭石之间。玛丽的长发像一面旗帜，在风中飘扬。(霍忠义《死神也怕咬紧牙关》)
(12) 随着一声拔尖的刹车声，樱子的一生轻轻地飞了起来，缓缓地，飘落在湿冷的街面，好像一只夜晚的蝴蝶。(陈启佑《永远的蝴蝶》)
例（9）喻者把写作的纸张喻成创作的舞台，把不期而至的灵感和难以开拓的意境，喻成像“灵感仙子”和“梦幻女神”飘然而至，把在这舞台上笔耕出的作品，喻成“智慧的花圃”“文明的奇葩”，这一连串充满美感动感的喻体，把文学创作的艰苦过程，美化成童话般的园地那样引人入胜。
例（10）喻者把月夜下池塘中的荷叶，比喻成“亭亭的舞女的裙”，叶子上的荷花，比喻成美姿美态各异的“一粒粒的明珠”，“碧天里的星星”，极尽了荷叶荷花在静谧的、朦胧的月光下，那美伦美幻、娇柔妩媚、典雅靓丽的姿色。
例（11）喻者把玛丽用牙关紧紧咬住遇险丈夫的衣襟等待救援的惊险壮烈的一幕，比喻成定格在蓝天白云大山峭石之间的静止凝固的画面，表现出玛丽夫妇在身处险境，千钧一发之际的勇敢镇静之壮美。喻者把玛丽的头发喻成在空中飘扬的旗帜，以此象征救援行动的成功，同时也表达了对玛丽的赞美。
例（12）喻者把遭遇车祸的樱子姑娘，比喻成缓缓落地的夜晚的蝴蝶，以美丽浪漫的手法比喻车祸的灾难，以美喻悲，对比强烈，深化了悲剧气氛，突出了悲剧美，更加突显了樱子姑娘的可爱和可惜。
四、“趣”喻
“趣”喻趣在喻体的风趣、诙谐。喻者以幽默调侃的笔触，用五味俱全的语言调料，配制出妙趣横生的喻体，把对本体的评头品足、说三道四、讥笑嘲讽、寓于亦庄亦谐、亦褒亦贬的喻体中，让读者在忍俊不禁中品味“趣”喻的意蕴所在。比如：
(13)影星、歌星、笑星、球星、诗星、童星……他们像雨后的蘑菇一簇一簇的涌出来，又如满天招摇的气球一个破了另一个又升上了天。(叶延滨《可爱的明星》)
(14)最生动的给你这种“帝国感”的是那些老妇人。她们带着迟暮人生的阴影而面容忧郁，脖子下边像火鸡那样松垂着皱巴巴的皮肉，手指上套着绿松石的大戒指，臂弯里挂一个抽带的丝织钱带……(冯骥才《浪漫的灵魂，》
(15)十年以前，女人们的嘴唇红彤彤一片真鲜艳；十年以后女人们的嘴唇赤橙黄绿青蓝紫，看上去像雾像风又像雨，而且香香的甜甜的，很果冻感的哦！（《非常时尚十年间》萧萧）
(16)不过比较而言，人们对婚姻的兴趣要小一些，普遍热衷的是爱情——少女的短裙当然比主妇的围裙要迷人得多。（周晓枫《门缝里看婚姻》）
例（13）喻者把那些“名星”们招摇过市，哗众取宠，昙花一现，速成早衰的特点，喻成雨后冒出的蘑菇和满天招摇的气球，形象风趣，讽喻深刻。
例（14）喻者用火鸡那松垂皱巴的皮肉，比喻那些英国老妇人时过境迁，人老珠黄，皮松肉懈，暮气沉沉的模样，看似谐戏，实则意味深长。
例（15）喻者把女人们着了各种颜色的嘴唇，喻成“像雾像风又像雨”的时尚那样变化无常，而且色香味俱全，简直是秀色可餐，褒贬尽在谐谑中。
例（16）喻者把甜蜜的恋爱，喻成活泼漂亮、款式多样的少女的短裙，把辛劳的婚姻，喻成单调呆板、油污浸渍的主妇的围裙，在含而不露的幽默中喻出了两者极大的不同。
常青，女，沈阳工程学院文学艺术教研室副教授。